得意时身边倒是围了许多党羽,眼下失了势被贬出京没一个人敢来送姜怀信。只剩下一个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姜怀瑾,和在不远处站着的妹婿温珏。

    “皇兄,这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姜怀瑾桃花眼望着姜怀信似是说的真心话一般,“晏晏这儿有我照料。”

    “保重。”温珏根本不理睬姜怀瑾的挑衅行了一礼,同那双和姜晏晏八分像的眼对视一瞬,两人错开视线。姜怀信翻身上马,顿了顿,回头望了望宫墙。

    宫墙上的姜晏晏看着一行人逐渐成为一排小黑点,紧攥着手里的佛串。大战在即,温珏也无需为她破戒,温玉和皇兄无需枉死,该是谁的劫,就让谁来解吧。

    殿外的瓦廊下,姜晏晏坐在木轮椅上望着一棵老树,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努力牵起嘴角,才算是准备好了。

    “大冬天的,怎么不在储秀宫老老实实养伤?”皇上关切免去姜晏晏行礼,让她坐在那儿就好。

    姜晏晏坐在木轮椅上,手中紧握温珏那日还回来的佛珠,把心中不安压下,笑着说:“儿臣想着那日的事还没回禀父皇,心里有事歇也歇不好。”

    皇上闻言抬眼看向坐在那儿面不改色的姜晏晏,装聋作哑分明是最好的法子,她却来和他重提此事?

    “说吧,朕听着。”皇上示意他在听。

    姜晏晏轻舒一口气,才缓声说:“梅嫔也是早在父皇还是皇子时就在父皇身旁了,想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也算容易。”

    说到这儿姜晏晏看向皇上表情还算和煦,低头酝酿泪意:“梅嫔想为芊芊未来多攥些筹码,却走了这一步错棋,可父皇,即使是这样,晏晏有多羡慕皇妹有母妃可以依靠,您可知道?”

    姜晏晏已经带了哭声:“父皇!怀信哥哥从未有过别的心思,母后小时候就说过要怀信哥哥做将军的,哥哥也一直立志在此。父皇!怀瑾哥哥才是那个适合当太子的人。”

    “朕看你是没有记性!”皇上把茶杯扔到地上,大声斥责姜晏晏,“你还敢妄议朝政?!”

    姜晏晏眼泪啪嗒砸在地上,强忍着腿疼站起来又给皇上倒了杯新茶,递过去给皇上顺气:“儿臣不敢,只是担心皇兄到了边疆受委屈吃苦,也没人能替皇兄说句话。”

    “父皇,让温珏现在追上队伍,护送皇兄去封地如何?”姜晏晏杏中全是祈求,“儿臣想让温珏去帮皇兄好好打点一番,这样儿臣也放心。”

    皇上接过茶杯顺了顺气,姜怀瑾是他的心病,一开始只是为了平衡肇家的势力才把当初丽贵妃诞下的公主换成抱来的男婴,根本不是他亲子,他是一定要将姜怀瑾放在眼前紧盯着才能放心的,这丹药还有五粒,只要天师做出新丹药,他坚持吃下去一定会寿比天齐,这龙椅哪个儿子都不能坐,只有他才能当皇上!

    他让姜怀瑾享受了这辈子也没法享受的荣华富贵,他竟然还敢肖想他的龙椅?!思及至此,气血翻涌,一股热血直接涌向天灵盖,一阵阵晕眩看不清眼前的姜晏晏,还未来得及说出话,人已经昏在案台上。

    “父皇!”姜晏晏看起来很焦急,但并没有大声喊,反而推开殿门叫来了张德水。

    张德水往里望了一眼,看到趴在案上的皇上没有惊慌失措,只是问了姜晏晏一句:“皇上睡熟了?”

    姜晏晏点头:“还需劳驾公公帮我将父皇扶上龙榻。”

    张德水摇摇头,看了看周围:“陈亮会在暗地监视信王直至京郊,现下正是守卫交班之时,公主你坐回木轮椅上,装作不知。奴才会在喂药时找到机会的。”

    “公公,您不用来趟这趟浑水的。”姜晏晏手微微颤抖,眼中有泪,她是以母后对张德水有恩来要挟了他,狭恩图报令人不齿,可她没想到张德水心中有愧,当初肇皇后对他有恩,他却贪生怕死,比恩人多活了十数年已经是苟活。现下将于有求于他,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史书记载,姜国十二年,皇帝姜恒突发急病,昏迷多日不醒,大皇子姜怀信在被贬途中被刺杀,皇上昏迷当日殿中只有景安公主姜晏晏,二皇子姜怀瑾顾及手足之情,先将景安公主收押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