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找了初念一天,急得嘴角差点就冒出了燎泡,见她安然无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总算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延宕已久的心,但放心之余,对她随意乱走的行为又觉得有点生气。

    顾休承一整天都在后悔,不该听她的把护卫给撤了,南城本就鱼龙混杂,怎么就被三言两语说服了,任由她一个人在外胡闹?

    见到她便脱口问道:“你今日去哪儿了?”

    初念心情正好,对他话里的火气也就没怎么在意,不以为然地说:“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来京城就为了找人,自然是出去找人啦。”

    顾休承自然不会忘记这个,他也将初念提供的画像交代给下属去办了,只是暂时还没得到什么线索,而他以健康之姿初回赵国公府,惊动了各路牛鬼蛇神,这几日着实忙得抽不开身来关照这边,没想到她如此心急,竟自己出去找了。

    “南城混乱,你独自出门太危险了,还是再等一等,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

    初念想到自己曾委托他帮忙,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到人了,算是意外之喜了,当下便与他分享这个好消息:“世子可以让你的人歇歇了,人我已经找到了。”

    顾休承愣住了,找到了?那个爱赌钱、爱喝酒,连名字都没有的神秘人士?那她在哪儿找到的,酒楼,赌场?

    不期然,他又想到初念那时说过的话。她曾说,找到这个人,是要与他相依为命的。

    顾休承心中有千百句想要过问的内容,但犹豫许久,还是默默垂下了目光。倒是殷陆,没太听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不过也不怎么关心,他今日前来的目的,是为了告诉初念,殷伯父要见见她。

    这是来京城之前就说好的事,初念听了也不拒绝,便问道:“他几时有空?”

    “明日休沐,他会在家,我明日来接你。”

    初念没有异议,当下便应了,殷陆等了她一天,也不便再逗留,便就此告辞,原以为顾休承会跟他一道走,但目光一扫,便看出他还有话要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先行离开。

    初念送他出去,殷陆见这时身旁没别人了,才叨念了两句:“南城本就混乱,如今世道艰难,不少流民混入京城,这些人可不安分。若非必要,你还是不要随意乱走,以免再遇到麻烦。”

    初念原本冒险行走,只为找人,现在师父找到了,自然不会乱走,若要找他,直接登门就好。便随口应下:“以后不会了。”

    见她这般乖巧,却也不知是真乖还是装乖,殷陆也不好再多说,叹了口气便迈出了大门。

    初念回到院中,顾休承坐在她方才坐过的矮凳上,正在给炉子煽火。初念看他动作竟有模有样,不由笑道:“你不觉得这味儿难闻啊?”

    顾休承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煽火,这次动作却大了些,炭灰飞了出来,弄了他一脸黑。初念大笑着夺过他手中的蒲扇,将他拉起来,自己坐下,说:“还是我来吧,你去洗洗。”

    顾休承见她笑,才知道自己出丑了,玉白手指往脸上一抹,看到那些黑渍,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呆了呆,还是听从建议,让人打了热水,回里屋梳洗去了。

    待他恢复了面白如玉的俊美形象再出来时,初念正用厚布裹着砂锅的把手,从火上端了下来。

    “这是什么药?真够腥的。”顾休承想到了自己病时喝过的那些药,对这个小大夫的熬药手艺敬畏不已,不知这一锅恐怖的东西,又将喂哪个倒霉鬼。

    “这不是药。”初念把那乌黑的药汁悉数倒掉,便看到残留着黑色药渍的砂锅内,躺着一个透明软弹的片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