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小桌子没啥难的,我家里的家具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不喷漆,虽然没有喷漆的耐用,但没有味儿,比较原生态。”沙陈宝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找一块小纸壳垫在桌子腿下面。小仓库里的地面不平整,桌子压着有点垫脚。

    “你还得拿来个微波炉啥的,要不没法儿热饭呐?”晏姐说。

    “你看看我这回写的咋样,老板?”大丽手里捧着帐本,兴冲冲地进到小仓库里边来。

    晃眼的白炽灯下,大丽一排小豆腐块一样的字块码得还算规整,沙陈宝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说:“唉!这样记吧。”

    “你吃饭了吗?这个点儿,小餐厅里还有盒饭。”我说。

    “那我上去吃一口,晏姐收拾吧。”沙陈宝说。

    看着坐在那里一横一坚写得超级认真的大丽,想着余年年一心惦记着排挤走老丫,就算大丽不来,老丫也会被余年年排挤走,重蹈杜鹃的覆辙,我的心里边很不是个滋味儿。

    这会儿,我走到大丽旁边,弹了她两个脑瓜蹦,她咯咯地笑着。

    “你以前跟沙陈宝认识?”我问。

    “也不算太熟悉,在贺龄玲那儿打工时,到货站取货,经常碰见老沙。”

    “嗯。”

    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意思让她继续努力的记帐吧。感觉大丽头一天来的时候,沙陈宝有意回避着大丽的眼光,似是相识。

    午后,暧暧的阳光照到桌子上面,一层细微的灰尘落在显示器黑色的底坐上非常的明显,我拿起一块湿巾擦拭着。

    桌角上那只玻璃花瓶空空的摆放在那里,敞开式的瓶口独自接着空中落下的灰尘。许久,也不曾买花插到里边,不单单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

    犹记得上次还是秋天,在公交车站看见一位用红色头巾包裹住头部的卖花大姐,我买了一大束百合花,那香味儿仿佛现在还能找寻得见。

    那时候,兰老板还没有生病,整天生龙活虎的跟我们一起奋斗在第一线,简直就是一位发了疯的工作狂。

    那时候,香菇姐买了一件跟秋天落叶一样颜色的紧身裙子,然后,把自己的身体固定在里头,头上顶着很夸张的爆炸式头发如同香菇在大街上移动。

    那时候,老丫整天穿一身黑色的衣裳,希望在其它人的视觉之中把她显得瘦点儿,中午饭后抱着半个甜得起沙瓤的大西瓜吃个没完没了,还非得让你陪着她吃上一口不可。

    然而,一个转身却成为过去的事情了,那些忙忙碌碌之中的故事,仿佛还能从玻璃花瓶的反射光中瞥见。我擦拭着瓶身,想让它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心想,下班时去花店里转转,买几只花回来。

    “大姐,这些天你去看兰大姐了吗?她身体咋样了?”吃完饭回来的沙陈宝一边到饮水机那块接水,一边说。“我一天,忙得脚后跟都踩到后脑勺上了,一点儿时间也没有,最近也没有去看她。”

    “哦!你看我连着两个星期都没有休息的轮轴转了。我也很惦记她,也没抽出来时间去看她,你若是去了,替我问候她。”我说。

    咯咯咯,大丽一阵笑。

    “我姐跟我姐夫把她伺候得可好了,正好跟我大爷俩个凑成一对儿。那天我去了,小脸胖得圆登登的,不信你们去问老晏去,我去那天她也在那块。”大丽连说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