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发着愣,心里边寻思老中头儿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突觉眼前一道白光一晃,但见婉若一只白狐一般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的大嫂,扭动着半人半仙的躯体。

    她这一身雪白,白得刺眼,就像在阳光下看着大雪一样。这会儿,我揉了揉眼睛,递给进门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她一瓶绿茶。

    这时,她摆弄着手上戴着的一副火红色的皮手套,那件雪白色的长毛狐狸皮大衣,看着像是很不错的狐狸皮制作而成。配上白色的紧身裤子跟一双白色的小皮靴,若不是黑色的头发跟红色皮手套惹眼,她趴在雪地里,无论如何,你是轻易分辨不出来哪里是白雪,哪里是她?

    这时,兰老板似是有些不愉快,看见他们追到这里来。出于某种在外人面前不好发作的直觉,站起来拉紧衣服要走。

    大哥又煞有介事地站在地当间跟我们说几句,那意思听起来除了说我们不好好工作之外,在没别的,听着就让人脑瓜疼。

    哎,这会儿,看着他扶着兰老板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瞅我们一眼的样子,真是可笑又可气!

    大嫂晃动着身躯向门外走去,那看起来八面玲珑的小身板穿着这样蓬起来的皮草恰到好处。我在想,如果此时的她行走在皑皑白雪的山峰之上,风乍起时,随着一道道扬起的雪沙而舞,那真是活见了雪山飞狐!

    下班的路上,香菇姐的手向一把钳子似的紧紧夹住我的胳膊,生怕一个没夹紧就能摔个大腚蹲一样。

    我用劲把她的手夹在腋下,穿过小广场,来到大街上。人行道上的雪虽然清洁工人一直很努力的在清扫,但雪实在是下得太大,冻在地面上的冰雪非常的滑。

    天早都黑透了,路灯伫立在街道两旁从上向下的照射出二行暖色的光。

    这会儿,凛冽的北风从背后吹来,在地面上卷起一层薄薄的雪纱沿着脚面横拉而过。我一边儿向前走着,一边儿侧头看着一旁嘴里向外面吐着白烟的香菇姐,两个冻得通红的脸蛋,乍起的双腮,上了白霜的睫毛,头上戴着一个硕大灰色的狐狸皮帽子,沿着耳朵下边还垂下两条狐狸尾巴在胸前,那股子霸道的异域风情,婉若蒙古正在点兵的可汗。

    这时,我听见北风在耳边低沉的吼过,阴郁的天空偶尔有一缕白色的烟雾在头顶上飘过,马路上的雪像流沙一般到处肆虐。不觉间,打了个寒战,连忙用手抓紧了领口,免得灌进去雪沙。

    第二天大清早,老邻居老早地在窗外叫醒我,听着他的嗓音一点也没有因为逼人的寒气而变弱。

    我从床上一轱辘爬起来,走到窗前。阳光下老邻居的家跟树枝一起半隐半现在雪中,几乎分辨不出来。老邻居正在树枝上来回的跳跃着,似是在清理着门前的雪。

    窗台上的九里香,是深秋时才搬进屋子里来的,这会儿,仿佛忘记了季节一般,迎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再次盛开。

    九里香迷人的香气,曾经无数次将我从梦中熏醒,陶醉在九里香的花香之中无法自拔。在我消沉的时候,偶然一瞥,盛开的九里香一下就逗笑了我,开了又开。九里香啊,九里香,真是一个芬芳馥郁的名字,充满了诗情画意。

    雪后的天空蓝得透彻,空气也分外的清新。大家正在店里忙碌着,看上去气色有所好转的兰老板,傍中午的时候走了进来。

    我忙着给她泡了一壶淡茶,老丫把一个很热乎的热宝递到她手里暖手。虽然,没有像上次一样不停的咳嗽和气喘着,但说不了两句话还是要歇息上一会儿。跟以前那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她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哎!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养病的时候不能着急呀!”我把淡茶递到她手里说道。

    “大哥,这两天过来了吗?”她轻呷了一口茶,抬头看着我,弱弱地问。

    “没有,没有过来这两天。”我说。

    “我不想,再次把店交到大哥手上,你知道,交到他手上的东西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说。“他的脑子实在是太空,水平太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