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嗡嗡直响,宛若刚刚在海上经历过一场狂风暴雨的小船,这一刻,在依旧不平静的大海上随风飘摇。

    一个多小时后,大丽买回来了西红柿盖饭,我却一口都吃不下。

    晏姐坐在桌前,诉说着她所担心的事儿,担心兰老板惦记着她的身体情况,又会用把她打发到贺龄玲的工厂转弯抹角地辞退她,还不如就让沙陈宝继续经营下去。

    大丽说她姐夫没有跟她说店里人员的安排,只说了可能还会跟余年年她们合作。这时,我想着甩袖而去的兰老板,说不定又要干出什么事来?她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我踱步来到窗前,一阵冷风吹进来,凉凉的。就在这时,马凤领着一位跟沙陈宝个头差不了多少,长得又很像的男子急急的闯了进来,劈头盖脸的问我:“你跟她说的帐本让我拿走了?她刚才跑到工厂里,趁我不注意把帐本偷走了,你给我交出来!”

    “你咋想的呀?她偷走了帐本,会放在我这里,让你在夺回去?”我说。“刚刚,她把我一顿骂之后,就再没回来。”

    马凤一愣,骂了一句之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这会儿,我想起来了,那位站在一边横眉立目的男士应当是沙陈宝的弟弟沙陈雨,以前听沙陈宝说过。

    “刚才她来也是这样,你们老板之间的事儿不自己去解决,跟我们员工较什么劲呢?”我说。

    这时,走廊里传过来脚步声,兰老板怀里抱着帐本正走进来,忽然,看见眼前的马凤跟沙陈雨,一个转身向外跑去。大家还没有缓过神儿来时,马凤跟沙陈雨就急急追了出去。

    晏姐从蓝色工作服大褂的口袋里掏出来一把瓜子,一边儿嗑着,一边儿站在走廊上听着不远处激烈的争吵声。

    走廊上的人平时并不多,这会儿却不知道都从哪儿涌到这里来看热闹。忽然间觉得,大楼里这个楼层的每家每户的工作人员也有很多,只是大家平时都很安静的在各自的位置上忙碌着而矣。

    这会儿,我无心去看她们吵成什么样,哪怕就像市井小贩因为同行的价格比她低一毛钱而引得客户没有买她的货大打出手,单单是这样的氛围已经让人筋疲力尽。

    三十分钟后,那个滑稽的大眼珠子保安把兰老板推了回来。

    “你们劝、劝、劝劝她,我们队、队、队长都问我咋回事了?”他说完这句话后,脸憋得通红,可见刚才没少费力气的说话。这时,他手里边的对讲机里传过来保安队长询问的声音。

    “我看她敢在拿走的?要看就放在这里,谁来都能看。”她说着,把帐目摔倒了桌子上,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店里此时的气氛就像是凝固在锅中的小米粥,无论你怎么用勺子去搅动,它也不会在沿着锅沿,随着勺子顺时针的转动。或许,只剩下了往锅里添水、加热的续上新的资源。

    窗外,沙沙的风声,像是春风吹动了老树的枝干,老树趁势抖落一冬积攒的泥土而要重新抽芽的声音。

    这会儿,走廊上嘈杂的人声散了,刚刚悄无声息宛若一条鲶鱼般游过去的余年年,又倒回来特意看了她一眼后无声的游走。静悄悄的店里,她喘着粗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亲爱的,帐本还放在抽屉里,我走了。”她说。

    安静的店里,大家沉默着。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我接起电话,她说车钥匙忘在桌子上了,让大丽送下来。

    “大丽,车钥匙。”我说。

    大丽拿着车钥匙跑了出去。这时,隔壁不远处,忽然传过来大婶儿的叫骂声,那声音直直的穿过走廊传到拐角处站在电梯门口的大眼珠子保安的耳朵里,他一边儿应付着对讲机里的事儿,一边儿向大婶家跑过去。对于他来说,吵架这事儿真的像瘟疫一样会传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下班时,红了半边天的晚霞将白色的外衣渡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