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给杜鹃跟我讲你在屯子里杀年猪,吃杀猪菜,喝倒了半屯子的老爷们的事儿,把杜鹃跟我笑得肚子疼。我当时还说,让你在后院里开个养猪场,前边的三间大瓦房开个酒馆,名字就叫“三碗不过岗”。出了你家屯子不到二里外,你说有个小山岗,但没有大虫可打,把咱们仨笑得够呛。”我说。

    “恩呐!”她一边儿点着头,一边儿笑了起来。

    一转眼呐,我们把时间都混丢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我们还没来得急去细细的品味,就弃了我们而去,又成遥远的回忆。”我说,“这些年你的变化太大了,你要是自己不说这事儿,凭谁也猜不出来你敢杀猪,不信,你问问大丽?”

    “唉呀,我地妈!你的胆可真肥呀!”这会儿,大丽瞪圆了一双月牙眼,怔怔地看着晏姐说,“我小时候,有一回,过年看见我爷杀猪,没杀好。猪撒开欢子、脖子上带着血,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满院子跑。把我吓坏了,等到我爷跟我爸把猪又摁在地上,杀了之后。我竟然不知道,我是怎么爬上树尖的,抱着个精细地树干的我,往下一瞅,吓得没好声瞧叫唤......。”

    “哈哈,我光听说过人能上树,这还头一回听人当面跟我说猪也能上树啊?”晏姐说。

    这会儿,听见她俩的对话把我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站在风口上了,所以你被刮上树了。”我说。

    只见,大丽眨巴着月牙眼,好像觉得自己说得不对似的,这会儿,掰着手指头在缕着人跟猪。然后,一本正经地纠正着大家的错误。

    “我说我上树了,没说猪上树?你们把我跟猪整拧歪了?”大丽说道。

    顿时,大家笑做一团。愉快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下班的铃声响起。晏姐固定的电话铃声也跟着一并响起。

    这时,穿上火红色长款羽绒服的她,火急火了地直奔大门口停着的一辆银灰色小轿车,远去的背影像一团点燃的火焰在暗色的夜里跳动。

    跟大丽一起走路时,我总是有意的放慢脚步,怕她跟不上。我们从大楼里出来时,夜色已缓缓拉开大幕。

    极其寒冷的街头,呵气成冰,北风从身后怒吼着扑向前方。头顶上,那颗夜空之中永远的皇后,犹如浸透了冰水,这会儿,冻得跟冰面一样晶莹。

    脚下踩着皑皑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逼人的寒气让牙齿一路上都在打着颤。

    渐行渐近的年,在此时披着月色匆匆而来。洁白无瑕的雪花跟月光相互交织在一起,把年映照得更是熠熠生辉。

    年,是一枝迎霜破雪而开的腊梅,冰枝冻蕊,幽香彻骨,“挺秀色于冰涂,厉贞心于寒道。”

    年,是一个温柔无比的女人,此时,她一展臂膀扑向人间,寒风卷起街头的雪沙是她身上薄薄的轻纱,包裹住她的一缕神秘在冰凉如水的夜色里荡起一朵朵涟漪。

    这时,自西北而来吹向东南的寒风,在身后将一些雪花灌进脖子后又迅速的掀翻衣领盖好,冰冷到打着寒战。

    此时,看着走在我身边冷得瑟瑟发抖的大丽,大概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寒流在今夜把她打扮成的样子。

    眉毛跟睫毛上都是白色的霜,鼻子跟嘴巴中间浓重的汗毛上也上了一层霜,头上戴着的一顶尖尖的毛线红帽子上也挂上了白霜,那样子宛若是圣诞老人!

    这会儿,我把抄在羽绒服袖子里的双手拿了出来,从后面蒙上她的眼睛。

    她喊着,不用猜,我知道你是谁呀!

    松开手的我看了她一眼,眉毛上的霜消失不见了,睫毛还是白色的。她呵呵的笑着捶了我两拳,转身跑向一辆公交车。

    晚饭过后,给孩子往浴缸里放好了水,撒进去了一把柠檬味儿的浴盐,将一条毛绒绒的蓝色浴巾搭在椅子靠背上。这样的大冷天,最适合于泡在温热的水里了,他非常高兴的进去之后,轻轻带上了浴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