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小会儿,她接过大丽手中递过来的奶茶,吹了一下,似乎是太烫了,随手放在桌面上。抬眼瞅了我一眼后,拿起桌面上的车钥匙,招呼着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的梁冰,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走到小窗前,看着小广场上迎风招展的彩旗,五颜六色的真是好看极了。过了一小会儿,看见兰老板跟梁冰一块儿走到停车场上。

    那位很滑稽的大眼珠子保安,就在前个月,乍冷还寒时,站在停车场上的冰面上指挥来来往往的车辆,脚下一个没留神儿,仰八叉地摔掉了两颗前门牙。

    记得冬天那会儿扫雪,他曾站在我后边喊着:“看呐,你们家老板来了个大马趴!大马趴!”

    然后,笑得前仰后合地,那一瞬间,他竟然没有口吃。这会儿,轮到他来个大马趴的时候,他没有一如沙尘宝般幸运,一头栽倒在雪堆里,而他一头趴在冰面上,来了个零度以下的就地接吻,献出了宝贵的两颗前门牙。

    此后的他嫌寒碜,弄了个黑色的脖套套在脖子上,顺势盖住半张脸。有时,看见他滑稽的样子,莫名地想到杜鹃的前夫,那位豁着门牙夜半三更的诗仙白云。

    这会儿,只见他站在兰老板的车前似乎说着什么,可能是因为说话费劲,还一边儿使劲地用两手一起比划着,似乎能起飞一般。

    转回头,看着墙上面挂着的时英钟,秒针在无声的快速旋转着。眼前浓妆艳抹的晏姐,捯饬得仿佛要出席一场盛大的化妆舞会一般。

    “呵呵,啥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啊?过了这么多个年头以后,说句实在话,我都等得不耐烦了!”我说。

    “别着急,到时候我打电话通知你。礼份子少了可不行啊?”她说,“你看,我这个鼻环戴的好看不好看?”这时,晏姐扭回头来,昂起鼻子让我看那鼻环。

    “哦,纯金的?”我说,“挺简单的环形样式,是不是有点大了呢?”

    说完话,我在想。晏姐打扮得如同穿越时空而来的外星人一般,他对象能看下去电影?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是我的耳圈,可以两用。”她说,“他来了,我走了,哈哈!”

    “喂,你走路时慢着点儿!”我跟她喊着。她今天脚下的高跟鞋子,我看能有十四五厘米高,快赶上踩高跷了。为了美,这些年来,她真是活活遭一把好罪!

    这会儿,看着晏姐匆忙的背影,消失在狭长的走廊边沿上,听着小窗下熟悉的三叫两停,又三叫唤着的车喇叭暗号声音,我跟大丽相视而笑。

    转回头来,我用抹布擦去桌子上的一层灰尘,摆放好东西的位置。背起鼓鼓囊塞的口袋,跟着等我下班一道儿走,早就背好双肩背的大丽走出店来。

    某一个瞬间,她那可爱的样子,不光像动画片《聪明的一体》中的小叶子,还像极了樱桃小丸子。

    出得大门,这个季节外面要比屋子里面暖和得多,虽然,肩膀上的口袋感觉很重,那里面装着沙陈宝悄悄放在抽屉里的一塑料袋大瓜子跟一些日常的用品,脚步却无比的轻松。

    我不知道,那黑得似乎冒油光的内蒙大瓜子,是否还是起初他给我的那一袋?或许,他不想落下个给完人家东西,又后悔,翻小肠,派去个人往回抢的名声吧?虽然,看起来马凤并不是受他的指使而这么干的,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谈及此事。

    夕阳在天边没落,星星在头顶依稀闪烁。华灯初上,夜色慢慢拉开帷幕。这会儿,比天空还暗的,是大丽沉沉的脸色,她眼角的一周起了黑眼圈,可能昨晚上又跟她妈包了大半宿的饺子。

    “你没疯吧?”她问,“好端端的,辞什么职啊?”

    “哦!干嘛这样说你最忠实的老朋友呢?”我说,“你一定知道,我留下来的滋味儿不好受,就凭沙尘宝只跟你握手说谢谢你来看。”

    一辆车子紧挨着人行道开过,车尾扬起的灰尘借着风力迎面扑来。这会儿,大丽像是迷了眼睛,停下脚步用小胖手揉着眼,我站在她的前面替她挡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