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回到房中,拿起放于枕边的包袱,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串花月风铃,郑重地挂到床头的帘钩上。

    叮叮当当,刚挂好,风铃竟无风自响起来……

    听到一声声熟悉的悦耳脆响,花好不由得一怔,耳畔恍若又响起那温柔而认真的承诺。微凉的心,遂缓缓温热起来,可那温热中,亦隐含着锥心刺骨的疼痛,

    相思泪,无声碎。

    纵然已隔千山万水,自己,依旧是那人的朝朝暮暮。

    月光轻轻流转在风铃的花瓣上,似谁的泪,莹莹碎碎……

    ???

    周遭越热闹,越易勾起人心底的寂寥。

    望着长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想到自己竟沦落到以替人代笔为生,纳兰月朗不禁苦笑。

    因为舍不得典当那管玉箫,月朗不得不在集市的一角支起一个代写信函家书的小摊子。

    本想着,即便凑不齐买马的银两,也总能换些住店吃饭的盘缠吧?却不想,几个时辰过去了,竟连一个铜板都没看到。

    “哎,百无一用是书生。”看着日已向西,集市渐散,月朗自嘲地苦笑着收拾好简陋的摊位,背起包袱忍着碌碌饥肠向前走去。

    月朗行到郊外的湖畔,缓步踏上一座木桥。凭栏望着湖中在秋风里轻颤的枯荷,心内本就浓得化不开的愁,又多了几分苦涩。

    如血残阳中,月朗缓缓取下腰间的玉箫。任秋风扬起衣袂,他轻轻闭上眼,将凄迷心绪悠悠化作一曲《相思赋》。

    凄婉而缠绵的旋律,同枯荷一起摇曳在粼粼波光间,如诉如泣,缱绻旖旎……

    月朗正沉浸于魂牵梦萦的思念中,忽而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蹭了蹭自己的后勃颈。他有些惊怔地睁开眼。

    “玉兔儿!”月朗回眸,迎上一双黑亮而温顺的圆眼睛,心内涌出的惊喜,让他的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见到自己的主人,玉兔马的眼中亦漾起点点水气,它伸出湿漉漉的舌头,欢快地舔着月朗修长的手指……

    “马…马…我的马……”月朗正轻轻抚摸着玉兔马的耳朵,一个含着吴音的男声忽而由远及近地传来。他闻声抬起头,只见一位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正踉踉跄跄地朝这边奔来。

    “在下林朗,见过先生。”见此情形,月朗忙迎上前去,礼貌地对中年男子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在下正牵马徐行,这马儿突然发了疯似地挣脱缰绳,向这桥上跑来……”男子气喘吁吁地说着,不解地抖了抖手中的缰绳。

    “是这样的,在下是北京人,特来南方寻亲。不料经过此地,马匹却被贼人偷了去。”月朗见面前的男子面容极和善,便将自己的遭遇简单感知。“这匹马儿名唤玉兔,正是在下的坐骑。”

    “我如何知道,你说得是否属实?”男子理了理长衫,细细打量月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