烘茧灶弄好后再砌炕床,这本身并不复杂,许盈画了简单的示意图之后,泥瓦匠都能做这活儿。一开始还和许盈印象中有出入,后来许盈纠正了两次,也就差不多了。而这样的炕床,一天能处理几百斤的鲜蚕茧,而一个炕房中可以修十来个炕床,这就是几千斤鲜蚕茧得到保存!

    多修几个炕房,多少鲜蚕茧都能料理了!

    今年的春蚕是赶不上了,许盈只能让人赶紧将炕房修好,为夏蚕做准备。

    等到下面的人来同许盈汇报这方面的工作,许盈觉得光听汇报不够直观,便干脆走了一趟,去看看具体的准备工作。同时也能听听工作第一线的人说具体问题,有些问题经过中间层的整理汇报,是根本体现不出来的,而这往往又影响很大。

    如果是他能够解决的问题,能在备战夏蚕之前解决,这也很好毕竟有些问题很有可能就是他一句点拨而已——他或许并不很懂养蚕缫丝,工作在第一线的每个人都比他更加专业,但他也拥有其他人没有的优势。

    来自后世的‘知识’与‘经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忽然冒出来发挥作用!

    养蚕这一摊活儿,还有烘茧法什么的,许盈全都交给了关春打理。关春现在给他办事,重要程度和管事也没什么差别了,但就是少那么一个‘名头’!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关春太年轻了,让他做管事实在难以服众。

    而许盈将眼下这件事交给他做,一方面是相信他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有借此坐实他管事的‘名头’的意思。

    毕竟,这件事事成之后,他也算是扎扎实实地分管一摊了!

    而且这也是明摆着的功劳,许盈安排他做管事,其他人再难说闲话——其实许盈是不怕人说闲话的,他身为小郎君,身为东塘庄园实际上地位最高的人,只要他自己不软弱,谁都只能顺着他来。

    只不过带队伍有的时候必然得考虑民意,完全按照自己所想去做是很爽,但会为以后埋下祸根严重的话,就别指望下面的人好好配合自己了。

    再者说了,许盈不用在意底下人的嘀嘀咕咕,关春也得在意啊!别人不能质疑许盈的决定,怨怼就得往关春身上去。

    许盈又不是要捧杀关春,自然也会替他考虑这些。

    关春此时就一边领着许盈巡视一排排的蚕房、炕房,一边同许盈汇报道:“按照郎君所言,蚕房、炕房都建筑完毕。又从庄园客中选了善于养蚕、缫丝、纺织的妇人,防着人手不足,亦有派人过江招募流民如今蚕房已有许多人在做事了。”

    养蚕的工作早就开始了。

    许盈强忍着密集恐惧症和对毛虫的心理不适,勉强看了看蚕房。

    关春眨了眨眼睛,显然注意到了许盈的不适应,不动声色地将许盈领出了蚕房然后他就看到许盈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他有点儿不解,许盈明明提出了烘茧法,而且言谈之中似乎对养蚕缫丝,甚至一些纺织上的事很了解的样子。不知情者必然觉得他对此了解很深但刚刚看他,总觉得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场面。

    这在此时是不可想象的,毕竟男耕女织于当世之人近乎于天理!就算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每年也得装模作样行一次蚕礼,这样的场面显然没少见!

    贵族人家女子,不用养蚕纺织,但总有需要做样子的时候不至于见都没见过。

    许盈还是个孩童时也是长于深宅妇人之手,难道当时这样的场面没见过?还是记忆太久远,如今已经记不得了?

    许盈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大型蚕宝宝觅食现场,但在此之前他也只在小镇参观时见过而已。许久不见,再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之前的那一次经验并不能让他好受一点儿。

    关春更不解的是,既然对这种场面接受不良,那为什么还要进来给自己找罪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