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岑玉其实还挺喜欢项锏的,比起裕城小霸王尹岑云,项锏年纪大不了多少,性情却稳重太多——可能也是身体不太好的缘故。

    总之带着省心就是了。

    到了晚上,处理完军务的项钺总是会臭着一张脸回来,把项锏撵回他自己的营帐。

    如此这般过了几个月,项锏看尹岑玉的目光便日渐纠结,一天他终于忍不住,眉头深锁地发问:“玉哥,你以后……是要做我嫂子么?”

    “噗——”尹岑玉一口茶水喷出来,世家公子的教养也在这一刻翻了车,他的脸色不知是不是因为呛了水而涨得通红,急道:“你乱说什么?!”

    这时候项父还在,身为少主的项钺倒还没被那么多人盯着,军中还不曾传出尹岑玉以色事主的流言,第一个发出这样疑问的竟然是十二岁的项锏。

    这段时间项锏也与父兄亲近了许多,不再像刚来的时候谨慎又警惕了。但尹岑玉也没想到,这孩子会不谨慎到问出这种问题: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见他神色似是否认的意思,项锏好像松了一口气,却又好像更疑惑了:“那为什么每天晚上,大哥都要很着急的把我赶出去——从前在乡下,每次姨夫从镇上做工回来,也会这样着急的把我从表姨的房中赶出来。村里人说我姨夫急的火上房呢——村里二强哥娶嫂子那天,大家也说他急的火上房。火上房是什么意思,大哥跟姨夫一样,不就是要跟玉哥做夫妻么?”

    说着,项锏疑惑的神色更浓:“不过,我还从没见过男子娶男子的,村里的哥哥们娶的都是大姐姐……”

    尹岑玉头一回回答不了项锏问出的问题。他现在倒是有些明白,项父为什么要把项锏接回到身边来了:村里的生活确实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也让他对某些应该懂的事情失去了学习的机会。

    比如说房事——尹岑玉脸有些微红,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到了年纪家里自然会教导这些,有的还会给配两个漂亮丫鬟,直接从理论结合实践。尹岑玉家中虽然不曾有此作为,但在某一日,他大哥还是硬着头皮,满脸严肃的给他上了这一课。

    而项锏如今也十二岁。很多人在这个岁数便已经开始相看人家,十五六岁便要成亲了,项锏却还是什么都不懂。或者说,他正在一知半解努力的猜着,却好像猜错了方向。

    然而项锏还在犹自说着:“总之你不会做我嫂子就好了。”

    尹岑玉也不知那时自己是怎么想的,竟脱口而出:“为什么呀?”

    说罢他就脸红了。这问题怎么好像问得,他其实在考虑做他嫂子似的……

    项锏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很严肃很认真的跟尹岑玉说:“我大哥太凶了。他那个人不太好,而你这么好,你跟他肯定会吃亏的。村里的姨姨们都是这么说的。”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项锏其实已经发现,自己大哥只是个脸臭的醋精而已,实际上还是疼爱自己的。可是比起温柔的尹岑玉,他还是不那么喜欢暴力的大哥。

    尹岑玉愣了一下,笑着揉了一把项锏的头发:“你这个孩子,你是不是对你大哥有很多误会呀?因为他经常凶你?但这也不能说他人不好,他跟你闹着玩的。”

    项锏委屈地拨弄着自己被揉乱的头发:“你就护着他吧……”好不容易把头发顺好,再抬起头却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俩。尹岑玉有点惊讶:“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项钺今日的脸色比以往更臭了,他拉起尹岑玉的手嗅了嗅,把刚刚才经受过项锏暴击的尹岑玉给吓呆了。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项钺这才勉为其难的放下尹岑玉的手,看了项锏的脑袋一眼:“你揉他头发干嘛,不知道几天才能洗一次,有没有味道……”

    军中的条件并不好,洗澡洗头都是较为奢侈的事情。大部分兵将都是到了临河的营地,直接跳进去洗澡,只有尹岑玉不好意思这样做,项钺便让自己帐下的小兵过来,专门负责给尹岑玉烧水。

    后来项锏来了,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项锏也同样得到了这项优待。

    项钺说罢尹岑玉,又转向项锏:“你也是,你都多大了,怎么能让人随便揉你头发?男人的头不能随便碰知不知道?下次快点给我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