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嬷嬷极为钦佩大小姐,大小姐年纪虽小,习惯却养的很好。辰时一刻起身,三刻用早膳,五刻开始看书;午时用膳,三刻午休,下午习字,日日不曾间断。

    次日醒来,含玉便把白日看书习字的习惯改了,开始辩药。

    洪嬷嬷告诉她,学医理,辩药也是基础,药草的特性、各种功效,主治、用量、禁忌,样样都能讲半日。

    颜含玉也终于明白,学医是份苦差,如此下来她也更加用心,更加坚定了习医的心思。

    一个时辰过去,洪嬷嬷着实觉得大小姐比一般小姑娘聪慧,接受能力很强。

    含玉休息的片刻,那边周嬷嬷来说,“大小姐,姨夫人来拜访夫人,已经到大夫人那里了,您可要去见一见?”

    “哪个姨夫人?”

    “是二姨夫人。夫家是郭将军的三子,前几年在襄州谋了个长史之职,上个月才回到汴京。”

    “是我二姨母?”含玉起身就出了房门,“现在就走。洪嬷嬷你在院子,我带周嬷嬷去。”

    颜含玉刚到明若院的厅堂门口,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一个人住偌大的屋子,很冷清吧?”

    “一个长房的厅堂竟没有个像样贵气的东西,院子里除了那白梨花也没艳些的花……不是我说,大姐姐,你这里也太不像个长房的院子,婢女就那几个,一点儿场面也没……大姐姐虽然是寡居可好歹也是长房夫人,怎会这样?这也难怪,如果大姐姐有个儿子,也能有个倚靠,教养的好以后还有机会扬眉吐气,可偏偏是个女儿……”

    含玉着实听不下去了,双手合掌拍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啪!”又紧跟着拍了两下。

    林氏听到声音,看去,含玉已经到了门口。

    “怎么了含玉?”林氏问她,“在拍什么?”

    含玉小小的脸上尽显厌恶,“刚才有只烦人的虫子一直在我耳边叫,吵得我难受,想拍死它!”

    “我说含玉,你怎么说话呢!”林素英尖细的声音传来。如果这不是个六岁小女孩,她会以为外甥女是在指桑骂槐。

    颜含玉扬着唇,双眼微眯,“二姨母,真是不好意思,我娘院子一直清静,虫子太吵人了。”含玉一副懵懂的表情。

    林素英面露薄怒,“大姐姐,含玉一直这样没规矩的吗?若是如此,以后还怎么嫁人?你便连个倚仗都没,余生可怎么活?

    林氏不接她的话,只温声道,“来了这么久,喝杯茶吧。”她的女儿有没有规矩还轮不到一个外人质疑。

    听雨上了茶,林素英看不惯林氏一派温缓、不咸不淡的模样,执起茶杯,却见茶杯上飘着一层浅浅的花瓣,清新别致,很有一番不同滋味。

    林素英虽觉得这茶不错,嘴上却忍不住开口,“连个茶叶都没有,这让人怎么喝?我在襄州去拜访那些夫人也没这样寒酸的待遇。”

    看她一副作的姿态,含玉心里更是气愤难平。母亲因为深居浅出,多年不曾会客,就因为没有客人来访,母亲又节俭,这些年都不曾备茶叶之类的东西。可母亲院子的东西不管是哪样都不差,母亲性情虽软弱,可气质自带清贵,就是她的东西也是清雅不俗的。含玉心里为母亲不值,好歹也是自家亲姐妹,二姨母来看母亲帖子都不提前下,这就是无礼闯入,进了宅院,还言语讥讽,一副贵客临门的姿态,真正是让人讨厌。

    “二姨母,这你就不知道了,汴京如今盛行以花茶招待客人,喝花茶不仅养颜还不缺雅致,汴京盛行已久,二姨母离京多年,不知者无罪。”林素英半信半疑,却还是不想失了面子,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茶我就不喝了,跟大姐姐这么多年未见,就是来看看大姐姐。”林素英眸光看着林氏,眼睛一眨不眨,“我家三爷已经调任京中,下个月就要升职了,这次可是京官,尚书省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