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掌门师伯来了。”

    邓屹杰紧张兮兮的,反倒是祁进气定神闲,见到李忘生也只点头叫了一声师兄,便请人进屋来坐下,房间里的茶桌茶具小煎壶,皆是祁进惯用的摆设。

    “姬别情布置的?”

    “是。”

    “你先前曾说,想要渡姬别情,却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

    祁进倒茶的手一顿:“师兄在取笑我?”

    “我知道你与他曾多有不快,但也知道你认定的事八头牛也拽不回来,”李忘生捧起茶盏,用杯盖拨开上面漂浮的茶叶,“只是凌雪阁所到之处,素来称不上安稳,这枫华谷也不会过太久太平日子,你可想清楚了?”

    “我在东海倒是过了很久的太平日子。”

    “如何?”

    “难得太平。”

    李忘生笑了笑:“如此历练一番能有此感悟,也算你没有白下山。”

    “师兄觉得……我这样的选择对吗?”

    “世间万事,不是都能用对错来评判的。”

    木工和泥瓦匠仍在忙碌,邓屹杰像个管家似的来回吆喝,祁进有些恍然,仿佛身边的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接受了他与姬别情的关系。李忘生问他为何不接受亲王封赏,是否与姬别情有关,祁进摇摇头,苦笑道:“只是长安并非久留之地罢了。”

    李忘生稍稍颔首:“前几日,圣人请我去了太白山一趟,你可知为何?”

    “太白山?便是凌雪阁新的主阁?师兄去做什么?”

    “观天象,卜祸福。”

    “……”

    “龙椅可不是那么好坐的,”李忘生长叹一声道,“饶是真龙天子,亦不能左右自身生死,故而更加看重祸福因果。人间种种,既是定数也非定数,皆在人为。”

    祁进沉默许久,将杯中茶饮尽:“师兄的教诲,我收下了。”

    许是知道祁进不喜欢叶未晓,姬别情将最近的外派任务一股脑儿丢给他,却没想到高剑先一步找到太白山来。高剑有些像年轻一些的祁进,姬别情还记得初见祁进时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柄长剑,若是那时的祁进和高剑一般年纪,或许剑就会刺穿他的肩膀。

    “贫道随掌门师伯来长白山做法事,听闻姬大人在此处,师父曾说,做人要有礼数,”高剑面无表情地一拱手,“特来拜会师娘。”

    姬别情稍稍侧头:“高道长免礼吧,这山路崎岖,以高道长的腿脚,想必上山来是艰难得很,坐下说话,别让我夫人以为我虐待他的爱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