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边,垂柳下,一位白衣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走过。清瘦的背影,在迷蒙的烟雨中显得更加楚楚动人,脸庞掩在伞下,只露出墨色的云鬓。想来,拥有这般清丽背影和柔顺长发的女子,容色一定是极佳。

    杨柳岸,玉石桥,细雨扯出条条情丝,缠住了世人的心。这里,正是烟雨江南。

    女子莲步轻移,漫步街上,毫无应有的慌乱之意,身后的翠衣小婢跟在她身后,亦撑着伞。

    仅是这曼妙的背影,就足矣吸引满街行色匆匆的路人驻足。女子的油纸伞不由又向下垂了几寸。谁都没有注意,街角暗处的阴影里,藏着一名男子。在女子经过他面前的时候,他眼中流过意思惊艳和赞赏。随即他拉下斗笠,遮住了脸,离去。

    穿行于街巷间,女子宛如身处水墨画间,她妍丽的身姿,为画清雅地渲染上一笔。

    驻足在一间小院前,女子柔弱的轮廓微微顿了顿,然后走了进去。收了伞,拂开眼前的秀发,露出她的脸,果真是倾国倾城。

    看到床上坐起的妇人,女子的神情第一次慌张起来。

    “娘,不是说了要你好好躺着么,怎么又起身了来,快躺下。”

    床上的妇人面色惨淡,芳华不再。但是精致的五官昭示着,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丽人。

    “小芊你爹咳咳咳”

    “娘,您别着急。茗儿快去给夫人煎药”女子朗声唤着小婢,声音宛若璎珞撞击般清脆动人。

    “是,小姐。”婢女茗儿应着,不见了。须臾,端来了一只白瓷碗,里面是浓稠的药汁。

    女子端过药碗,轻轻吹了吹,视线又落到妇人身上,“娘,药来了,您慢慢喝,听我讲。”

    “小芊,没用的。娘的身子自己知道,娘快撑不下去了。娘只盼能在死之前再见你爹一面。”妇人安然笑着,虽是这么说,还是接过女子手中的瓷碗,轻抿一口。

    “娘,战乱未止。而且,战火就快要烧到这里来了。娘,我们搬家吧,逃吧。”

    “不行,小芊,离开了这里,若是你爹日后来寻我们,怎么找得到小芊,你带着茗儿快走吧,我这个老婆子不能做长途旅行了,死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上,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倒是你,还年轻啊”妇人态度坚决。

    “娘您说什么呢,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去找爹”说到最后,女子也忍不住垂泪。

    北方的战火,就要蔓延到这里了。这样柔弱的水乡江南,怎禁得住这样的摧残这样娇弱的江南女子,怎经受得了战争的金戈铁马

    女子的父亲,早早被征兵拉了去,至今生死不明。妇人是女子的母亲,失去丈夫,过度操劳,不多久就染上了痨病,整日卧病在床。

    “茗儿,你走吧。”女子叹息。

    “小姐,你不走么”

    “娘不走,我也不走。大不了,死在这里。”决绝的语气,倔犟的眼神。

    “小姐,婢子听人说,被抓做战俘,可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