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清很少看自家儿子露出如此激动乃至于遮掩不住的神情,有些奇怪,却还是应道“没错。”

    这两个字落下,沈棠心中疑惑也跟着有了定论,微握了下拳,才又道“您……能不能同我说说那时的情况?”

    “怎么想起问这个?”

    沈棠犹豫了下,但在不明当年真相的情况下还是只吐露了一半“我可能有关于当年之事的消息。”

    “什么?!”

    沈元清面上淡然不再,猛然拍桌站起来。

    当初他跟颜文均巧遇相识,后对方上京赶考两人重逢,私交更是不错。可惜当初颜家出事的时候他正跟使团在外,等到他回京,颜家已经被抄家了。

    听说颜家出事之后沈元清便托人在京城之中斡旋,想要打听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听到的是通敌叛国的消息。他自然无法相信好友那种刚正不阿的人能做出这种事,不防说他在京城之中得罪了人还更可信些。

    沈元清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语气沉沉。

    “但是整个京城都是这样的消息,那时文均已经在天牢中了,寻常人不许探望,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官家女眷按照惯例多半是下在了牢里,对这些人的看管虽没有文均那么严格,但我想见面还是有难度,只能大致问了有多少女眷下狱,是否有幼年的女童——因为文均有个女儿,如果能够周旋,我想将那个幼女保下来,也算是为好友做些事。”

    “只是说来也奇怪,当初我打问时都说并没有小姑娘,也许是当初文均知道自己可能有这么一天,先安排人带着女儿离开了,为防横生枝节,我也就没有多问。”

    “那时朝中大臣没有一人为文均说话,我虽空有身份,却是那个最不可能为其开口的人。”

    因为只要他出口,就会引起圣上猜忌,到时只怕更要连累好友受苦。

    沈元清神情沧桑而无奈,毕竟是多年的私交好友,自己却对其困境无能为力,原本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后来呢?您没有再查过颜家之事吗?”

    “我自然还想做些什么的,可……可却听到了文均死在了狱中的消息。”

    沈元清长叹一声“有人说他是被害死的,但是传出来的消息却是畏罪自杀。我心中虽疑,但是文均人已死,朝中上下都是一副三缄其口的样子,我也只能顺势沉寂下去。”

    沈元清紧紧攥着木椅的扶手,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想发泄心中的愤怒无奈,良久之后才缓缓松开。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好友投敌之事的,只是当时京都之中满城风雨暗涌,明面上却没有人敢提起。他向许多人打听过消息,可这些人也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沈元清根本找不到给好友翻案的哪怕一丝可能。

    而跟他关系好的人都在劝他最好不要跟这件事有所牵扯,因为不少与颜文均交好的官员不是下狱就是被外调,而那些外调的无一例外都死在了路上。

    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这件事,他不希望任何跟这件事相关的人逃出掌握之中。

    到底有家有室,沈元清就算再不甘,也只得暂且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