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场风波只是个乌龙,于之年工作室反应也够及时,第一时间就做了澄清,还让律师抓了几个造谣典型杀鸡儆猴,总算没有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就是陆柯那边在这个问题上有点‘纠缠不休’的意思。

    “你不让我去你家,是因为你女儿回国了?”

    于之年单身惯了,一时之间还没有习惯自己拖儿带女的爸爸身份,被陆柯这样一问,下意识就反驳道:“谁说不让你去我家了?”

    “那就是说我今天可以去?”

    “……”

    话题被陆柯成功带偏,于之年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做爸爸’的自觉,但想到于乐乐会用那种既猎奇又一切了然于心的眼神看着自己,那就真的再快乐的事也没有兴趣做了。

    “她才回国,我答应要陪她到处逛逛玩玩。”

    其实那丫头对逛街毫无兴趣,她就整天琢磨着怎么出道走红。当然,于之年不会自找麻烦,那丫头一眼就不是省心的主儿,自己要是动用人脉帮她出道,将来一定叮叮咣咣地暴雷。

    在娱乐圈混到现在这个地位不容易,稍微走错一步就可能前功尽弃。于之年只想在退休前攒够养老钱,然后潇潇洒洒地去国外找个能安度余生的人。

    当然这只是他的理想状态,像他这种人最后多半是孤独终老的结局。

    “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随便去你家了。”

    搬出亲情这张牌果然有用,陆柯前一秒还咄咄逼人,后一秒就像是要被抛弃的小宠物一样,望着于之年的表情都哀怨可怜起来。

    “这个嘛,再说吧……”

    陆柯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来,于之年这个‘再说吧’颇有点‘我想要找你的时候再找你,不想找你的时候就吊着你’的意思,实在有点婊里婊气的嫌疑。不过他一贯都是这个人设,哪天突然变了那才吓人。

    于之年也意识到陆柯有点小情绪,但他又不是陆柯的奶爸,随时随地要哄着他,闹一闹脾气就要给点甜头。说白了他们就是剧组的临时床伴,各自用来打发无聊时光罢了,彼此都要认清自己的定位,这样以后再见面才不至于尴尬。

    可是接下来于之年就发现自己错了。陆柯还做不到拍戏的时候完全不受私人情绪的影响,于是下午的那场重头戏,陆柯简直就跟鬼附身了一样,和于之年对戏的时候把军阀之子的狠厉暴戾超水平发挥。于之年和他搭戏几个月,早就过了磨合期,因为对手是陆柯,所以于之年演戏的时候多少会收着一点。没想到今天陆柯一上来就火力全开,于之年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就NG了。

    入行这么多年,他也只有早年在一些小众文艺片里享受过这种飙戏的快感,那时候年轻气盛,憋着一股气,什么别的心思也没有,只一门心思想演戏,想演好戏,说他是戏疯子也并不为过。之后他开始走进大众视角,把自己的那些棱角也都磨平了,钱赚得多了,可真正的好本子好导演也少了,他把年轻时的锋芒都收起来,学会圆滑,偶尔也要奉迎,虽然仍是认认真真的演戏,但也再拿不出年轻时全力以赴的劲头。

    结果今天跟陆柯这一场戏演下来,他居然有种久违的,酣畅淋漓的感觉。直到下了戏,助理还有化妆师们围上来,他才恍恍惚惚有种魂魄归体的感觉。

    攥了一手心的汗,连心脏都在不停地鼓动。

    陆柯,不,那个戏中人含恨带怨的目光在他眼前不停地晃动,就像是一把尖利的匕首刺进他心里,在最柔软的地方狠狠剜上一道。

    那种让人颤栗的恐惧是如此真实,仿佛出了戏之后,灵魂还会难以安宁。

    “完美,今天这场绝了。”

    宋导难得会在片场直接夸人,今天看到这场戏也忍不住大声称赞。陆柯也像是久久不能从角色中抽离出来,目光紧紧盯着于之年,眼底浮出一片冰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