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张怀喜送掌珠去了京城最有名的私坊胭脂铺做帮工,店主不常在,由三名妇人帮忙打理。

    女人堆里,免不了聊是非,尤其是这间胭脂铺,招待的都是各府的贵妇嫡女,没多久,掌珠就将京城大户的情况掌握个七七八八。

    这日晌午,首辅夫人薛氏带着侄女薛织来挑胭脂,薛氏四十有一,身着弹墨罗纹大袖衫,头戴掩鬓,雍容华贵。

    她身边的姑娘二八年纪,分髫髻,齐刘海,身着碧色交襟曲裾,颈饰珠玉璎珞,娇俏如春日海棠。

    店里的帮工在杂物间忙活,台面只留掌珠一人。

    因为容貌出挑,姑侄俩忍不住多看了掌珠几眼。

    掌珠垂着眸,将存在感降至最低。

    薛织附耳跟薛氏说了几句,像在夸赞掌珠长得美。

    薛氏笑着点头,揉揉她的头,“快挑几样,也好赶着午膳前送你回府。”

    薛织看向掌珠,露出一对小梨涡,“请给我拿十盒桃花膏,十盒妆粉,还有十根螺子黛,都要最上乘的。”

    大户人家的女子出手阔错,掌珠并不诧异,将东西打包好,递给她,“一共十两银子。”

    薛氏眼都没眨,为侄女付了钱。

    掌珠颔首,目送她们离开。

    里屋的庄大娘走出来,“这是首辅家的夫人和侄小姐,贵气吧?宋首辅的千载难逢的好男人,府中只有一妻,连个姨娘都没有,也不在外面寻欢作乐。”

    掌珠愣住,想起恒仁帝同她讲的话,不自觉摸了摸荷包里的令牌。

    血色残阳,胭脂铺打烊,掌珠拎着庄大娘掐的包子,莲步款款地往回走,途径空巷时,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扭头看去,发现是两双眼睛。

    那两人倚在十字巷口,像在交谈,实则贼眉鼠眼,恰好与掌珠的视线撞上。

    掌珠心一提,加快脚步,竖起耳尖,听着身后的动静。

    两人没有追上来。

    她稍微松口气,可没等捋顺,前面巷子口突然出现一人,衣衫半敞,醉醺醺朝她走来。

    他们或许是一伙的。

    掌珠心慌不已,强作镇定,径自从醉汉身边经过,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倏然,一股熏香袭来,是醉汉衣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