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叶那日独一人侍立在甘露殿外的走廊上。

    形单影只。

    如有人来看,应看到那殿门阖拢,一个守门宫人贞静闲雅的样貌,眼观鼻儿,鼻观口儿,口观小心心。只不知那小心心内却是十分无聊,毕竟二八年华,正是猫儿四处游晃年纪。那猫儿现下就在她心里一下一下地挠。

    不久仿佛云就飘了过来,层层叠叠的漆黑的云,再半晌竟开始下雨。

    淅沥喧哗,好不热闹。

    阿叶转转眼波,四下无人,就去檐角接水来玩。

    水珠子好大一颗,也好大力气,猛地砸进她手里,迸裂出一朵巴掌大的珍珠为瓣的花。

    她于是笑了。

    一个人,倒也能嘻嘻哈哈一番。

    她不知道的是,是时,殿内已是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甘露殿是宗室同姓藩王在封地的甘露殿,这位藩王封在秦地,故皆唤他秦王。秦地边僻,故皆知秦王是天子不受宠的儿子。边僻处却又有边僻处的好,人是不多的,林木就甚为繁茂。甘露殿的柱子粗得要两人合抱,栋梁更是神木,其长足有十丈。

    于是秦王宫的甘露殿就修得确实大了些。

    这样大的宫舍,况又下雨。别说打个架外头没有人知道,就是杀个人……

    外头的把门宫人怕是也只道接个水花,声音好大。

    殿内有二人。

    一为男子。

    一为女子。

    中年男子。

    中年女子。

    男子身着皂衣,面白微髭,闭了眼睛,长身站在殿上,淡淡天光在他身后投下泛着幽蓝颜色的影。

    女子伏地,华美袍子上面错绣着惊惶的飞鸟,织就鸟儿的金线那样沉重,生生把鸟儿拘在衣服上,也拘她在地上,动弹不得。

    宫灯未燃,炉内无薪,大殿旷达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