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白妙卿蓦地睁大了眼睛。

    那日是一个穿着黑衣腰间佩剑的青年恰巧路过,画舫上的几人才匆匆逃走。而那青年的模样她记得清楚,再普通不过的一张脸,又怎会是沈清河?

    思及此处,她慢慢地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那人的模样我看的清清楚楚,不是沈将军。”

    “那人名唤周睦,是容安军的士兵,我哥哥的手下。”沈墨九耐心地解释道,“哥哥那日伤了腿,不便下马行走,所以就派了他的手下过去。”

    沈墨九这么一说,白妙卿倒是想起来了。

    她被那青年扶下画舫时,曾看见河岸边不远处,有位玄衣男子骑在一匹红鬃马上,只是当时她急着想回明雪楼去,未曾细看那男子相貌。莫非……那人便是沈清河?

    那边沈墨九又道:“那周睦如今仍在容安军中,姑娘若是不信,我可叫他来让姑娘问话。”

    白妙卿咬着唇,低垂着眸子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那为何他不早些告诉我?”

    沈墨九叹了口气道:“哥哥担心那几个人还会回来找姑娘的麻烦,所以便在暗处保护姑娘。我之所以来到姑娘身边,确实是受哥哥所托,但哥哥只是想着,在他不在姑娘身边的时候,我能护着姑娘些,仅此而已。”

    说着,她低下头,有些心虚地搅动着手指,小声道:“哥哥还特意叮嘱了我不要向姑娘透露这些呢,这下好了,回去定要被他骂了。”

    白妙卿低着头没敢再看沈墨九。

    脑中思绪乱成一团,她有些恍惚,伸手扶住一旁桌案,这才站稳了身子。纷杂破碎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最终汇聚成一张清冷俊毅的面容。

    沈大哥救了她不少次,她一点一滴都记得清楚,只是昨日她骤然得知沈大哥便是那位容安将军,实在过于惊骇,便生了警惕之心,才说出那些话来。

    她慢慢抬起头,看到还站在面前的沈墨九,心里又是一阵愧疚。沈墨九堂堂沈家大小姐,竟肯到她的身边来做个普通侍女,又几次三番救她于险境之中,这份情,她原是一早便欠下了。

    想起自己昨日对沈家兄妹说的那些话,白妙卿心里愈发难受起来。她抬起头,诚恳地道:“昨日是我话说的太重了,沈小姐见谅。”

    “白姑娘不必对我道歉。其实我多少能理解姑娘些,姑娘在明雪楼这几年,身处人心猜忌之中,疑心重些也不奇怪。”沈墨九摆了摆手,斟酌了下又继续道,“且我来到姑娘身边,本就是受哥哥所托,姑娘若要道歉,便对哥哥说罢。”

    白妙卿长睫微颤,她是该亲口对沈大哥说一声对不起的,昨日她说了那样重的话,沈大哥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这样想着,她的心口也隐隐地痛了起来。

    “姑娘杵着做什么呢?”念画站在门外小声唤道,“大理寺的人已经在底下等着了,姑娘和墨姐姐快下来吧。”

    “就来。”白妙卿应了一声,只得暂且将此事搁下,与沈墨九一同下了楼。

    今日来问话的是个寺丞,白妙卿问了才知,萧然近几日都在忙着查国库的案子,旁的案子便都交给了寺丞来管。

    白妙卿垂下眸子,心道,若是他们知道这死的人是那位御前金刀侍卫郑玢郑大人,来问话的怕是不止一个小小寺丞了。

    沈清河寻来的那位替身果真与他身形极为相似,且又戴了顶与他一模一样的斗笠,略微挡着些脸,倒是没人怀疑什么。寺丞细细问了那贼人身高几尺,相貌如何,又命人按着白妙卿所说画了张草草的画像,就带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