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彭赢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看了,他肯定是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

    邓嘉德觉得我在故意吓唬他,他扯了好几个理由出来,他说对深山恐惧的山民都是常年生活在山里的老人,年轻人哪会在意那么多。他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认为说不定是附近哪个农家妹妹看上我们这儿的小伙子了,故意来接近的,我和彭赢当然都不认可这种说法,但我们也没再多说。

    第二天,并没有下雨,天气却闷到了一种奇怪的地步,一切都像是被一种怪异的力量凝固住了一样,就连树木都不动了。

    我和彭赢站在阳台上望着群山之中耸立的树木,都沉默着。这山中的树木很奇怪,有些树干裸/露而出,显得极为狰狞扭曲,树根扎在泥土里,却给人以一种疯狂向外挣扎,努力想要脱离泥土的矛盾感。

    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曾为此赞叹过这些造型奇诡的树木,认为是大自然巧夺天工的瑰宝,身处树林之中,心中总也忍不住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也变成了其中一棵树木,脚扎在泥土里,常年屹立于此处。我甚至还问过他们,这种感觉并不止我一个人有,那时的我们还天真的以为,是这里景色太过于心旷神怡,才给了我们这种自身融入了大自然的新鲜体验。

    但是后来,等我们看到了那些东西,知道了可怖的真相之后,我们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树!那些都是人!是狰狞扭曲着的人,他们痛苦地站立着,永远的站立着,看着自己的血肉长成漆黑的树干,这是群山深处的秘密,是不能被人窥探到的真实。

    如果读到现在,你依旧没有觉得我神志不清,在说一些疯狂的话,我希望看到这些的你,永远不要对群山中的秘密产生好奇。祂有一种奇怪的魔力,会吸引着你向祂靠近,但是群山之中所暗藏着的秘密,并不源自于我们所生活的这片土地,那是用任何人类的语言来描述都显得苍白的真实,是人类无法理解的恐惧。

    当你知道祂时,你也受到了祂的诅咒,祂会让你带着有关于一切的秘密成为这份隐秘的一部分。

    那天,也许是天气的原因,我们的情绪都很沉闷,只有覃瑶瑶和邓嘉德还小声地聊着天,我们剩下的人,都不自觉地沉默着。到了晚上的时候,终于开始刮风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山风呼啸着席卷整片山谷,夹带着那种无比浓重的湿泥和枯叶腐烂的气味,溢满整栋下楼。

    喀斯特地貌有很多被腐蚀出来的溶洞,坑洼,一起风,尖锐的风穿过洞穴会发出一些奇特的呓语声,我们都称那为山泣声,这是一种很正常的自然现象。邓嘉德本来想晚上玩狼人杀,见我们情绪都挺低落的,也就没再提了。

    天色黑下来之后,我们就都上床准备睡觉了。我之前就说过,那种奇特的血腥腐臭味总是在雨天显得很浓重,那是我们来到这里经历的第一个雨天,我有时觉得那气味是从山谷间随风而来,有时又觉得那气味是从小楼前那口古井泛上来的。

    只可惜,我们至今都不知道那口古井到底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这栋小楼原来的主人和群山之中的那些秘密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那天晚上,我和覃瑶瑶在那渗人的山泣声和枷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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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血腥恶臭味中入睡了。也许是因为心中的不安,我根本没睡多久就醒了。也不是彻底的清醒,而是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我突然听到了很多人在说话,声音显得嘈杂,像是四五个人在争吵着什么。

    我以为是彭赢他们醒了,我努力想听清楚他们到底在争吵些什么,想着要不要起来劝一下,可是隐约间,我又听见了那些争吵声里竟然还夹杂了女人的声音。我心里觉得很奇怪,覃瑶瑶不是那种喜欢争吵的性格,很少会见到她和人起争执的。

    我越是努力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越是什么都听不清楚,然后我就发现了令我惊恐的一幕,我不知道之前有没有说过,因为我们七个人里只有两个女生,所以我和覃瑶瑶是住在一间屋子的。

    山里的夜晚是很黑暗的,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我这时终于清醒了不少,稍稍翻了个身想下床,手正好触碰到了躺在我旁边的覃瑶瑶,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

    如果她躺在我身边的话,那外面争吵的那些人又是谁,那个尖锐的女人的声音,又是谁发出的?覃瑶瑶小声叫了我的名字,我应了一声,我从她的声音里能听到清晰的恐惧,显然她也听到了那种奇怪的声音。

    我小声安慰她说:“可能是风吹过溶洞发出的声音。”

    嘴上这样说,其实我心里也是不相信的。因为风吹过溶洞的声音虽然听起来诡异凄厉,但其实是非常好辨认的,虽然听着渗人,但你能清楚的明白,那并不是人哭泣的声音。可是我们此时听到的这些声音,就是许多人在争吵,又或者......与其说是在争吵,更像是在凄厉的哀嚎,而且那声音距离我们非常近,我甚至能判断出声音的方位,就在古井旁边。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山风吹出凄厉的山泣声时,一般都发生在下雨之前,等到雨下起来之后,巨大的山风就会停下来,只剩下密集的雨声。可是现在外面分明就下着大雨,又哪来的呼啸着的山风呢?

    我和覃瑶瑶因为紧张,手拉着手,也不敢出去探查情况,那声音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停了,我们这才又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