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橘黄的灯光还孤伶伶立在床头发亮,悄然作伴。

    言崇飞冲完澡出来就直奔被窝,筑起自己一方窄窄的秘密基地,开始认真审读电脑屏幕上的入职通知,连头发都忘了吹干。

    湿漉漉的毛巾搭在头上,水滴向下无声流淌,沾湿了修长的脖颈,被夜灯慰藉地镀上一层柔光。

    此刻格外安宁。

    言崇飞看得入神,随手抽了几张纸巾糊在潮湿的衣领处,脑子里还在反复梳理入职所需的材料。

    “言哥?睡了吗?”

    邵轻志突然推开门,吓得言崇飞光速合上笔记本电脑,先下手为强,将手里的纸巾揉成团朝邵轻志扔了过去,扰乱视线。

    “敲个门会死吗!”言崇飞装出暴躁的模样,暗地将电脑往被子里藏。

    邵轻志厚脸皮来床边坐下,视线瞥过电脑暴露在外的电源线,似乎对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了然于心,赔笑说:“好好好,算我错了!下次一定敲门!”

    言崇飞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将头上的毛巾摘下来,不客气道:“找我干什么?”

    邵轻志立马摆出午夜情感频道敞开心扉的架势:“这不是看你最近忙着找工作,咱兄弟俩连聊闲天的时间都变少了,专程过来补上嘛!”

    “兄弟?聊闲天?”言崇飞作为一名非常有经验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恋爱工具人,直接拆穿道,“一看就是嫂子今晚有事,没法跟你夜诉衷肠,才跑到我这儿来瞎打发时间吧!”

    邵轻志露出尴尬的笑,不自觉放低了姿态:“瞧你说得……小蕊当然只是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还是想多关心一下言哥你嘛!”

    言崇飞扯动嘴角:“我谢谢你。”

    邵轻志又忍不住为自己辩驳一句:“你也别老嫌弃我重色轻友,等你有了女朋友自然就能体会了!”

    “大可不必,”言崇飞有些抗拒,“我这种人只适合孤独终老。”

    “你看你又来了……”邵轻志拿他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德行没辙。

    论说丧气话和打退堂鼓,言崇飞向来天赋惊人,尤其是从九年前兄弟二人在海市安家开始,浮浮沉沉的岁月将人碾得无比渺小,只能被迫接受自己随波逐流的命运。

    不过言崇飞也就口头上说说而已,否则他的生活早在自暴自弃的懒散态度下变成一团乱麻。他只是觉得,生活没什么好憧憬的,没有憧憬就没有失望,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邵轻志在这方面的表现与言崇飞截然不同,是个永远对生活充满热情和向往的人,恨不得身上每寸肌肤和血管都是随着大城市的高楼广厦一起生长出来的,普通人家的愿望都是他的愿望,比如成家立业,比如与人相爱。

    “这不是盼着能有一个人来陪你过日子嘛……”邵轻志说得诚恳。

    言崇飞还没来得及体谅他的良苦用心,忽然警觉道:“等等,你不会又给我找了相亲对象吧?”

    邵轻志本无此意,经他提醒才想起这破事:“你还敢说呢!我和小蕊之前给你介绍过好几个姑娘,你要么跟个和尚似的打不起精神,要么处成了人家的妇女之友,你说你……还不如上回在摩登丛林跟男的艳遇来得激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