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稀音这一觉睡得颇久,直到临近暮色才昏昏沉沉的醒来。

    她有些艰难的睁开了眼,只觉头疼欲裂、唇焦口燥,似乎还晃荡在迷离梦中。

    上一世从垂帘听政到遇剑身死,一幕幕像是走马观花一样,从她脑中一一略过,让她愈发觉得头晕。

    她小心翼翼的抬手叫了负雪一声,却觉得这胳膊重的不像是自己的,嗓子沙哑的也不像是自己的,她只是一个处于身体之外的幽魂。

    负雪应声走至她榻前,将她扶起来喂了杯水,才道“殿下,您可算是醒了。”

    李稀音还有些迷茫,十分机械的吞下那杯水,问“我这是怎么了?”

    昨夜能恍恍惚惚听见周围的声音,却被魇在梦中,前世今生都梦了个遍,就是醒不过来。

    “殿下,您……您昨晚可是一脚踏进了阎王殿。”负雪将锦被拥在她身上,生怕她再着了凉,又一五一十的把昨天的事儿说了个清楚。

    阎王殿?一捻红?李稀音通通不记得,只记得她隐约瞧见了南安候,于是开口问道“昨晚南安候也在这?”

    “在呢,守了您一夜,天亮了才走。”负雪答道。

    “哦?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李稀音又问。

    的确是病得糊涂了,昨夜种种她一概不知,又怕自己嘴上没有限制,把不该说的抖搂出来。

    负雪没有一直守着她,听到她问这个,突觉有些为难,吞吞吐吐的应了声“没……没有吧。”

    李稀音点点头,正欲发问给她下毒之人的事,就听门外有人慌慌张张的进来报道“殿下,昨夜跳江的小侍从突然死了,侯爷让我来知会一声,问问您还要不要去看一眼。”

    “去,现在就去。”李稀音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套衣裳。

    要害她的人,就算成了尸首,她也得去瞧一瞧、认一认,要不岂不是无处报怨。

    在床榻上躺了一天一夜,连骨头都变得松软了,李稀音匆匆忙忙的到了小侍从死的地方,只觉得岁暮天寒远不胜眼前景让人发颤。

    屋中梁上,绑着一根麻绳儿,而麻绳儿上,则挂着一个人,他脸色苍白发青,目眦俱裂,带着满满的不甘,头无力的垂着,双臂则耷拉在两侧,活像个被提着线的木偶小人儿。

    人人都道梁上美梦,那他将自己挂在上面,求的是什么梦?

    李稀音惊恐万状,莲萼娇容霎时失了色,一动不动的愣怔在原地。

    说实话,她见识过的死亡不少,但能如此直接冲进她眼中的,这还是第一个。

    梁上的尸首还兀自摆动着,屋里噤若寒蝉。

    俞轸转过身,就看见一张花容失色的脸,她眼中的盈盈秋水已经干涸,春笋纤指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