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谢府的二门上,谢家的两位大管事一脸凝重,站在一棵香樟树下,头凑在一起讲话。

    二门上负责传话的小厮如意站在一旁低着头,心里有点慌,大管事说的话一句不漏的都听进了他的耳朵里,也不知自己的小命是不是还保得住。

    时值深秋,一阵大风刮过来,枯黄的落叶哗啦啦掉了一地,更显萧瑟。

    谢府内宅的大管事陈蕴两手交叉在袖笼中,沉声道:“这事皇上做得委实不地道,宣武侯府上的那一位更是没把咱们爷放在眼里,送了这么一位姑娘进来,算是什么事啊!可人已经送进来了,只好烦您老去问一声,这天地还拜不拜?”

    谢府外宅的大管事夏林脸色黑成锅底,“你叫我去问等于叫我去撞个头破血流,这是皇上赐婚,爷还能退回去,这天地拜不拜,这姑娘都是尚书夫人了!”

    两人说着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息后齐齐转过头去!

    这事十分不好办,要是去问吧,恐会招来爷的勃然大怒。夏林跟随谢子渊多年,看着他从谢家的庶子艰难的考中探花郎,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上,他那个脾气把人责打三十大板都算是轻的,搞不好连命都丢了。

    可要一声不吭等上头发话也不妥,万一怪罪下来,他俩有几条命都玩不起。

    夏林想了想,开口道:“我同你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道理来,要不这样,我去前头盯着,你派人看着那姑娘,爷要是吩咐下来,手脚麻利点。”

    “就按你说的办!”

    陈蕴往里走,夏林往外走。

    临走前,两人皆瞪了如意一眼,吓得如意连连摆手道:“二位爷,小人什么都没听见,真的!风声太大,小人只听见风声了。”

    夏林眉头紧皱一声不吭往外走,这二门上传话的人也归他管,如意就一个老娘,在府里头做个粗扫的差事,他可不怕如意到处乱说,再则背后说皇上坏话的可不是他,是内宅那个蠢货。

    他一路走到正厅前。

    厅前挂着两盏亮堂堂的红灯笼,守在门口的有两人。

    一人腰背挺直,站如松,腰间挂着一支宝剑,是爷的贴身护卫铁林。这位一年四季都没个笑脸,现下看见他自然也不例外,只用眼角扫了扫,抿着嘴不出声。

    另一位可没那么淡定,是门房管事老魏,看见他脚下不停,三步两步冲到他面前,拿袖笼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低声禀道:“大管事,今儿可不妙啊!皇上派了许公公过来,咱们爷未来的丈人宣武侯也在里头,除此之外还有爷最不待见的那位,礼部侍郎家的小舅爷。这些人凑在一起可没好事啊!”

    夏林瞪他一眼,“这就出汗了,今儿可不热啊!”

    他抬头望天。乌云蔽月,当真不是个吉日。

    夏林双手合什,对着天地虚拜了三下,转头对老魏说:“今儿若能顺利过去,不见半点血,明儿就叫你家婆娘去观音菩萨的庙里烧三炷香,再捐点香火钱,银子我出!”

    这当口,他也不敢走开,老老实实站在门口等。

    一刻钟过去,门从里面打开了。谢子渊的贴身小厮常青走了出来,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在原地站了一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夏林和老魏当即迎了上去,还不等他们开口,常青就开口道:“里面这么多人逼着咱们爷和宣武候府家的小姐拜天地了,娘家人逼上门来要拜堂,开天辟地以来怕是头一回。爷给他们逼急了,说要把人家小姐请过来问问,这天地是拜也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