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野:“一半。”

    邢昼:“哪一半?”

    相野:“他应该不会凭空捏造一个人出来。”

    “舅舅”这个人物,应该是真实存在的。但初时的震惊过后,相野反复思考,还是没有尽信。或许是因为他天生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又或许是老头对他的教育太深入人心,他还是对楚怜的话保持一定的怀疑。

    邢昼见他还保持着理智,便不再多言。

    楚怜很有种蛊惑人心的能力,邢昼不怕相野偶尔的出格,就怕他被楚怜拐带着误入歧途。坚守本心是件很难的事情,更不用说相野还那么年轻。

    邢昼不由扫过他的肩颈和腰,蹙眉。男孩子,还是太瘦了点。

    翌日,相野睡得晚,起得也晚。大家很默契地没有打扰他睡懒觉,乔治还特地为他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尽管他依旧躲在后厨没有露面。

    唯有邢昼一如既往,等相野早餐吃得差不多了,他就突然出现在前厅,说:“消消食,准备训练。”

    闻月站在他身后冲相野使眼色,邢昼察觉到了,但没理会。邢队长就是这么的心硬如铁,睡懒觉可以,但该训练的还得训练。

    一夜过去,钱家的事情也基本上有了定论。

    钱秦还没来得及对抄袭风波做出什么回应,就因为钱立春的死被带回警局调查。明眼人都看得出钱立春死得巧,这边老子死了,那边儿子也立马出事。但在大众都不知道鹿野存在的情况下,最有可能的猜测变成了钱立春是因为东窗事发气死的,更有甚者怀疑他的死与儿子钱秦有关。

    钱秦进了警局倒是学乖了,嚷嚷着要见律师。金律师为了百万年薪硬着头皮给他出主意,画的问题现在是怎么也撇不清了,那就得想办法把影响降到最低。

    于是钱秦最终一口咬定——画是钱立春偷的,一切都是他逼的。

    当年,相齐早已毕业离校,是因为学校正好要举办一个艺术活动,于是将已经毕业的一些具有潜力的青年画家都请了回来。

    相齐在那些人里面并不招摇,但也小有名气。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有天赋、风格独树一帜,另一方面因为他是个富二代,不需要吃苦、也从不像其他人一样钻研,好似出不出名都不在乎,偏生这人又生了一副好皮相,平白叫人嫉妒。

    其他人有意无意地排斥他,他也无所谓,活动期间就经常一个人待在画室画画,自得其乐。

    那是2012年的6月中旬,正好是相齐为楚怜拍下那段视频之后。

    一幅好的油画,精心雕琢,画上多久都是可能的事。在钱秦的讲述里,活动持续了一个月,但到快结束的时候,相齐打了个电话来说是有事要离开,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钱立春作为油画系的教授,发现了相齐遗落在画室里的未完成的画。他私藏了那副画,大为赞赏,可他的儿子钱秦却没有这个天赋,于是在望子成龙心态的驱使下,走上歪路。

    “我真的是一时糊涂,心里又着急。父亲太想要我成功了,其他人也都因为我父亲对我寄予厚望,从小生活在这种高压环境下,我真的是被逼无奈,也反抗不了……而且原画其实是未完成的,我加了自己的东西进去,画了一幅完整版,才有了后面的《哀艳》。”

    钱秦说起往事时一脸沉痛,办案的警察却打心里不愿意相信这份说辞。难道钱秦就完全是被动的吗?他可是既得利益者,在出名后表现出的志得意满也不是假的。而且据他们了解,钱秦作为相齐的同届生,也参加了那个活动。

    一个是有钱有闲有天赋的富二代,一个是备受期待却怎么也混不出名堂的教授之子,钱秦不嫉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