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乃是富庶之地,李承勉贵为一郡之首,出入自然讲究排场。且权势煊赫之处,纷争亦多,他早年树敌无数,被人刺杀,险险捡回一条命,自那之后身边随时有不下二十人的侍卫随行护卫,私下也养着不少暗卫府兵。

    今日虽是出来与臧宓私会,但仍令一众侍卫乔装改扮,暗中警惕拱卫。

    周兴是他最信重的心腹之一,身手亦出众,是以先遣了他上楼去确认屋中之人是否当真是臧家小娘子,哪知上去不过片刻即遭了毒手。

    刹那的震恐之后,李承勉怒从心起,随即拨了一半的侍卫率先追上去,勒令务必擒住重伤周侍卫的凶手。

    十余人争先恐后,一涌而上,冲进屋中,果然擒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

    这男子不是别个,正是副将周显家中的次子周珩。

    原来周珩先与几个手下在楼道尽头处一间包厢中饮酒。因着与刘镇生了龃龉,心中衔恨不已,趁着刘镇起身如厕的功夫,筹谋报复于他。

    不多久,长民独自回来,面上神情有异,飘忽不定。

    周珩见长民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有心套他的话,便问道:“那杀才撺掇你什么了?”

    长民犹豫片刻,苦着脸道:“我听刘镇与他娘子商议,说是要往京都闯荡。小人有心跟着他,却又舍不下二爷这里的前程。”

    周珩脸色顿时愈发阴沉。刘镇方才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的脸面踩在一堆残羹冷炙里,得罪了他却还想逃出他的五指山,带着美人远走高飞?心中那口气无论如何再咽不下去。

    周珩面上浮起一丝笑,却笑得咬牙切齿:“当真么?京都哪是那么好混的地方,就凭他……”

    长民指天发誓:“刘镇这会子都去车行租马车了,说是明日就启程。他娘子就在前头第三间厢房等。你若不信,等他回来你一问便知。”

    长民抱着酒壶喝闷酒,喋喋不休说起这些年来与刘镇及诸位兄弟的情谊。周珩却是心思活络,转瞬间便下定决心,不能如此便宜就放过刘镇。

    他很快找了借口,打发了长民,散了酒局。而后急匆匆带着两个心腹直奔那第三间厢房而去。

    原本以为要费些心思,撒谎骗过身份,才能哄得臧宓开门,谁知门扇却并未闩。周珩秉着呼吸,推门而入,果然见到一道魂牵梦萦的身影。

    美人一袭明丽的春衫,蓬松的长发散落,面朝长街,站在半开半掩的窗前。

    “臧娘子,刘镇让我来接你……”

    周珩压低嗓音,让声气尽量温善柔和些,扮演起热心仗义的好兄弟。

    只是窗边的美人恍若未闻,并未理会他。周珩上前轻轻打开半掩的窗扇,砰一声,一根支窗的木棒掉落在楼板上。

    他分了神去看那木棒,余光里却见那袭明丽的春衫落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从眼前消失。

    周珩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得楼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继而有人惊叫喧哗。他怪异地探头朝外看,却见底下人人也都朝上惊慌张望。

    周珩下意识里觉得不对,接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臧家小娘子在他面前跳了窗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