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容清秀可人,唇角漫着动人心神的浅笑,只是一双眼空洞而无神,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落不进她的眼中去。

    如此佳人,竟是个盲人。

    裴容迟疑了片刻,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迎了上去。

    扶着她在院中的石案旁坐下,裴容从屋中拿了茶壶和杯盏过来,倒了茶水递给了女子,转身就要再转身回一旁的厨房去。

    “行了,你还能拖到几时。”一伸手,她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有些无奈道,“我有话问你。”

    裴容只好在她旁边坐下,低着头不说话。

    “以前你也偶尔不知所踪,却没有一次像这次走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忧虑跃然眉目间,她担心地问道,“大黄说,这几日经常有两个年轻男子在附近茶楼上监视花铺,好像还是大司门的人,你是不是惹上什么官司了?”

    眸底闪过一丝戒备,他忙摇了摇头:“哪有,姐姐莫听大黄胡说。”

    “我听孙二姨说,最近城中接连发生了几桩命案,被害的都是美貌姑娘,虽然死因不明,却都被挖了眼睛。”默了一瞬,她紧张问道,“几天前遇害的姑娘是万芳楼的花魁,我记得当时你恰好去那里送花。阿容,你该不会……”

    裴容双唇微抿,急忙分辩道:“姐姐别胡思乱想,真的与我无关。”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一句话,但她显然听进了心里,一直紧绷的神色松了松:“如此最好。我还以为你为了让我复明,又做了什么傻事。”

    “既然姐姐不同意,我怎敢自作主张。”她微微蹙了眉,道,“只是最近遇到了些麻烦,暂时脱不开身。”

    “这些都是小事,你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裴素轻叹了一声,道,“这晋安城中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潜伏的鬼魅妖魔不计其数,终究是因天下大乱,凡人不安生,魑魅魍魉也不太平,在这里苟且偷生的日子终究是委屈你了。”

    裴容轻笑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姐姐又说胡话,这里清净自在,哪里算是苟且偷安。”

    裴素也展颜而笑,拍了拍她的手,芊芊素手却蓦地一滞:“你的手怎么了?”

    她这才意识到裴素发现了自己手背上的一道口子,忙抽回了手,笑着解释:“这几天在一个大户人家做工,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没什么大碍。”

    她难免又有些担心,站起来要去取药箱:“你啊,就是不让人省心。”

    裴容拉住了她,站了起来阻止道:“不用了,小伤而已,我是借着出来采购的由头回家的,现在必须要回去了。”

    回到沈府,裴容将买好的药材交给管事,拿了扫帚开始打扫。

    青苗院很大,她虽然扫得仔细,动作却很慢,但好在有胡曦的吩咐,她只能负责外院,二公子沈暮所住的内院不归他管,倒是比在青檀院时还有清闲一些。

    虽然在众仆役中她再也普通不过,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隐蔽处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原本,她已经在那个挖眼杀人的妖邪身上留下了记号,只要在城中搜寻,便必定能找到他,可如今他被困在沈府中,连出门和夜里都有人监视,想自由行动却是太难了。

    更何况,依着大黄所言,大司门的那两个人似乎也在盯着花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