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顿了顿道:“如果周千户升职更高官阶,手中兵力更多,朝廷助力加入,周千户如果练兵一万甚至更多,那样会有何情况发生?如果练兵两万、三万、五万又有何情况发生?”

    宋时不等扬中玄回答,便说道:“大人,如今天下乱象丛生,内忧外患,正是大人施展理想抱负大展宏图之时,我等身为圣人弟子门生,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有周千户,不,或许是周参将或周指挥使,在身边襄助,大人未尝不可成为封疆大臣,或进入朝堂,为民请命,革旧维新,重整朝纲,还天下一个安宁平安。”

    扬中玄看着宋时这个老友,苦笑一声,说道:“博山,你太高看我了,我不善交际,又不善奉上,要不然我也不会现在还是一个中等之府的同知,而我那一科同榜有的已是道臣,有的是回乡悠悠田野享清闲去了,有时候我也想辞官回家享享清福,但是看着百姓受苦受难,于心不忍,才努力做事到如今,那里再能上进到你说的地步。”

    宋时也看着扬中玄肃声说道:“大人的前途应在周千户身上,朝廷现在最看重什么?军功政绩两样,而政绩现在离不开安定,而安定又离不开军队士兵,有周千户坐镇一方,保一地安宁,免除流贼山匪之祸,军功政绩垂手可得,官身前途还怕没有吗?”

    扬中玄沉默不语,心中想着宋时的话,仔细一想,却是很有道理,现在在北地当官,最大的事情就是流贼山匪的危胁,以致许多底层官员甚至县令等职,因担心性命无法保障而无人问津,而南方江南之地倒是安平繁华,人人挤破头想去江南富庶之地,然人多官位少,非有大功政绩或者朝中有人才能上任江南,而且朝廷还要平衡南北籍贯等因素。

    半天以后,扬中玄才重新开口说道:“博山兄说的有理,但是周千户已经有人招揽,且这些人都是高官重臣,给予周千户的帮助更大,助益更多,而我现在只是一府同知,今后助益很小,如何能与之比较?”

    宋时摇摇头道:“大人此话差矣,大人与周千户最早相交,关系最近,且周千户对山西几位大人的邀请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回答中规中矩。”

    “大人今后要依仗周千户并一起进退,就要将自己的为政理念和周千户说清楚,以得其助,我想大人有心一展抱负,周千户亦想军功封爵光宗耀祖,大人和周千户一文一武相得益彰,何事不成?”

    扬中玄沉吟片刻,对宋时道:“朝廷有规矩,禁止地方官吏和地方将领来往密切,走的太近会遭到朝廷有心人士弹劾,此乃大忌,如何避之?”

    宋时呵呵一笑道;“大人多虑了,现在天下贼乱四起,各地蠢蠢欲动,民心不稳,官将相商议事皆是常态,只要保一地平安,政绩显著,弹劾之事,何惧之有?”

    “好!就依博山之言,我与周千户秉烛一谈,如事成,一展抱负,事不成,职满回乡。”扬中玄心中下了决心。

    有一句话宋时没敢说,那就是与周大虎绑紧关系,要么联姻、要么收为义子,这样最好,只不过周千户现在已不同往日,义子之说已经不合适,如果在周大虎官封千户之前之后都还可以,现在周大虎定会成为一卫指挥使或分守一地的参将,正三品武官,义子之说已不可能,联姻之说,杨中玄也是只有一女,且已经许配他人,已是不可说也。对此,宋时有些遗憾。

    夜色深沉,很快就要全营熄灯,周大虎准备过去和扬中玄谈一谈,自己想要在彰德府和河北(河南省黄河以北河南境内)一地发展民生,练兵等事,就要寻走一个胆大有魄力且爱民清廉的官员配合自己,否则,光卫所之军屯,范围太小,不足以支撑自己发展壮大。周大虎望着远处的帐篷,心中充满期待。

    这时,宋时突然出现在大帐之外,周大虎有些意外,问道:“宋先生怎么不休息,到这里有什么事?”

    宋时躬身一礼而道:“大人,我家杨大人想与你一谈,不知你何时有空?”

    周大虎心中一动,扬中玄与自己想法相同,心有灵犀一点通吗?周大虎也不隐瞒自己想法,直接说道:“正好我也要去和杨大人谈一些事,杨大人不用过来了,我现在就过去。”

    周大虎二话不说,拉着宋时便向扬中玄的所在帐篷走去,这一夜,三人谈了很多……,直到天明才散伙休息。

    ……

    三日后,京城圣旨快马加鞭五百里加急送到了代州城内,一路风尘仆仆前来传达的行人司官员一身疲惫,跟随护卫的几名锦衣卫也是满脸倦容,下马之后,走路都需要有人上前搀扶才行,刚一到府衙,传旨的行人便说道:“圣旨紧要,山西巡抚戴君恩、监视中官刘允中、总兵睦自强、周大虎四人接旨。”

    传旨的行人官员一说,下面马上忙碌起来,很快就摆好了香案,属下之人已是跑步去通知接旨的四人,前来此地接旨。

    正在休息、或者办公忙碌的四人,听说朝廷传旨的行人已经到了州衙招他四人前去听旨,大家立即放下手中事物,急急向州衙赶去。

    周大虎赶到的时候,已是最后到达之人,传旨的行人见人员到齐,便走到香案中间,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传旨的行人说道:“戴君恩、刘允中、睦自强、周大虎四人留下,其余文武官员退下。”

    众人退走后,传旨行人从黄色包袱中拿出一一个朱漆描金盘龙匣子,从中取出带布套的一卷诏书,大声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