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只玫瑰花被插进装满水的花瓶里。

    姜潋捏着最外面一层的花瓣,指腹揉着柔软的花瓣,将指尖染红。最后被她报复性的拔了下来。一瓣、两瓣……直到玫瑰花要秃了,姜潋才收手。

    想到昨天浴室发生的事情,姜潋恨不得裴晚茗就是手中这朵玫瑰花,任她随意处置。

    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姜潋瞥了眼站在一边局促的王婶,王婶摸索着沙发在她面前坐了下来,脸上挂起笑容:“姜道士,你见着我干女儿了?”

    姜潋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不说话。王婶陪着笑:“我说了你可别生气,的确是我干女儿让我将你带回家的,至于为什么是你,这我就不知道了。”

    姜潋目光垂下来,注视着荡着涟漪的茶面:“王婶你送我去车站这话是真的吗?”王婶连忙点头,见她脸色平静,小心翼翼的开口:“姜道士你不生气了?”姜潋目光平静的看着她:“我并没有生气。”她只是想将裴晚茗找出来,然后送她去转世。

    王婶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对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多多少少也知道,晚茗是怨灵,她没有办法自己进行轮回,她也一直不肯去灵界生活,她在人间一定还有心愿未了,希望姜道士以后看见她能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姜潋很快笑了一下,盯着王婶看:“王婶你说笑了,裴晚茗道行可比我高,我还希望你和她好好说说,放我一马。至于入轮回……”姜潋微微皱眉,“此事,我还要和天师联系。”

    裴晚茗灵力深不可测,以防万一还是先告诉天师吧。

    王婶忙不迟迭点头:“姜道士,你忙,有事喊我。”她将茶壶拿过来,蹑手蹑脚的走了。

    等她走后,姜潋才将布娃娃拿出来摆在桌上。这是人工缝制的一个娃娃,娃娃看上去很旧,应当是有点年头了。娃娃的衣服上布满了血迹,将衣服拿下来,在娃娃的背面,用黑色的炭笔画着一个图案,一张黄符贴在上面。

    黄符上写着某个人的生辰八字,既然在杨杰骏的房间里发现,那么很大可能是他的生辰八字。姜潋伸出手,轻轻碰着黑色的图案。

    在触碰到的那一刻,一股黑气在她指尖消散,痛意自指尖而起。姜潋收回手,将图案拍下来发给了唐师弟,让他去藏书阁找找有没有对应的图案。

    空气有片刻的凝固。

    姜潋伸出手背轻轻碰了下茶杯,茶杯已经冷了,杯壁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指腹在冰霜上轻轻滑了一下,姜潋伸到鼻下闻了闻,有淡淡的泥土味。她重新看向布娃娃,目光盯着她鼓起来的肚子。

    姜潋轻轻按了按娃娃的肚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贸然剪开娃娃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姜潋没有把握,只能不作为。

    照射在墙面白色的光芒转变为淡淡的橘红色,将姜潋黑色的长发下摆染红。她垂着眼,长长的眼睫毛在光的照射下微微颤了颤,琥珀色的瞳孔澄澈清淡,眼内似有波光流转,静静凝视着前方。等她在抬眼时,姜潋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一个人。

    推开门,夏天迎面扑来,蝉鸣惹得人心烦,即使已是黄昏,温度依然很高。姜潋被吵得心烦,随手拿了把伞走了出去。她披散着长发,踩着人字拖。宽松的道服穿在她身上不显得臃肿,反而称的她十分轻松随性。

    转过弯,她来到一条干净的小路上,风中送来淡淡的花香。街道一边开着一家花店,门口摆满了花盆。

    这是一家不大的花店,装修却十分有情调,门口立着透着白色花架,爬满了绿植,层层叠叠的绿色中冒出一朵白色的花苞。往上是一个木质牌匾,上写着:如烟花店。

    “吱呀——”一声,从木门里推门而出走出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她乌黑柔顺的黑发被盘起来,斜插了一支发簪,淡橘色的旗袍在她身上尽显优雅,衬得她面若桃花。她抬眼看向姜潋,饱满的红唇微微弯起,眉角眼梢中都透着一股媚意。

    “客人,是来买花的吗?”她头靠在门框上,搭在门上、涂着深红色的指甲油的手指里,夹着一根细长的被点燃的烟。

    她藏着笑意的眼里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女,一袭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如上好的绸缎,眉眼如雾如远山,整个人如六月最清丽的莲花。

    看上去比她前几任的质量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