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择他们最终回去的时候带了很多指纹条。

    有从门把手上印的、也有从茶杯上印的,应有尽有。

    ——尽管蒋择对于能从上面验出凶手的指纹一事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两个月的时间除了足够那人谋划出一场极具指向性的反击之外,也足够他抹消可能会留在现场的一切痕迹了。

    但是周一却觉得未必。

    理由是他认为真正相熟到了极点的两个人,可能连生命都是相互牵连与渗透的,无论其中的一人怎么在事后努力都难免有遗漏掉了的细节。

    而这对他们来说就是线索。

    蒋择在把一个个指纹条装进物证袋之后,直起腰来看了周一一眼,终究还是没忍住地感慨:“你没读刑侦专业真的是我们行业的损失。”

    开玩笑的语气里却带着些许认真,毕竟周一确实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的。

    不论是对于犯罪事实的推测,还是对于加害者心理的揣摩,周一总有自己的独特的切入点。

    某些他们因为被固定的思维和程序框住了,所以很难立即想到的切入点。

    周一闻言却怔愣了一瞬。

    他抬指扶了下眼镜,轻笑着解释,“只是因为兴趣使然,所以我平时也会看点和刑侦相关的书籍而已。”

    但周一没说的是,此处的所谓兴趣并不是对于刑侦这个领域本身的。

    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蒋择平日里的工作内容是什么、遇到疑案时该怎么办、要怎么去合理揣摩加害者的心理云云。

    蒋择兀自误会成了前者地说:“只是感兴趣也挺好的。毕竟我们这行危险,阿姨和叔叔会担心。”

    周一听着,没否认。

    他只是轻笑着“嗯”了一声,又明知故问地凑近了,问:“还有吗?”

    蒋择会意,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遮掩地坦诚回答道:“我也舍不得。”

    舍不得周一过早八晚六,弄不好还得夜夜加班,连续工作好几个通宵的日子;舍不得周一每天出现场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血肉模糊的死者,就是在边上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的死者家属。

    舍不得周一承受上级的压力、死者家属的无名怒火、和发现生命的脆弱以及自身的无能为力之后的迷茫;更舍不得周一随时可能会被凶手及其家属记恨和复仇的担惊受怕的日子……

    蒋择舍不得的东西太多。

    他只希望周一永远地生活在光里,希望周一永远别看见世界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