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却不知姑娘有什么失礼之处?”钟棠瞧着那自称银娘的女子,指尖又勾上了腰间的玉珠金铃。

    “银娘不该以此法,引道长与钟掌柜前来……”银娘边说着,边又向钟棠他们复行几步,可只听一声破地之响,却是李避之的木剑已插入了她的脚边,挡在钟棠之前。

    银娘为木剑的寒光所灼,玉容顿时失色,泛着银光的衣袖虚虚地遮在面前。

    钟棠此刻却生不出怜香惜玉的心思,半温不凉地言道:“姑娘还是莫要再吞吞吐吐的了,钟某倒是有心与你摆上茶水点心细细慢聊,可是……”

    他说着,冲着身边的李避之一挑眉,幽幽叹气:“可是,这位道长怕是不许的。”

    银娘忌惮着脚边的木剑,可心中之事亦是越发紧急,如今好容易设局引来两位有本事的人,自然不愿轻易放弃。

    于是干脆轻咬朱唇,俯身便跪拜而下,那袭的银纱裙衣随即铺散在地:“今日之事,全然是银娘的不是,任凭处置,只求二位出手救我姊妹。”

    钟棠本以为银娘还要拖延,却不料她竟有这般决绝之态,不禁侧脸去瞧李避之的意思。

    “你姊妹?”李避之虽然依旧淡薄,但已然将钟棠的话语接了过来,颦眉问道:“可就是那纵金线之人?”

    银娘闻言,摇摇头,有些为难地说道:“是也不是。”

    钟棠平日里总喜欢与人绕弯子,可真到了这般时候,便实在忍不得旁人吞吐:“你不妨直接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讲讲清楚,我们也可看看究竟帮不帮得上忙。”

    “好……”银娘终于抚平了些情绪,开始将那些前尘之事,细细道来:“我姊妹二人,本是西隶荒漠中,同根而生的两棵杨桐。”

    木生三百年而有灵,灵修三百年而登仙,这两株杨桐日日受风沙日晒,几欲夏日干涸而死,又几欲冬日严寒而亡,但她们终是撑了过来。

    可就在即将修成正果之时……

    “正值前朝末帝,天降祸陨并雷火,绵延数百里,将我姊妹木身几乎焚烧殆尽。”

    眼看着登仙已是无望,连继续活下去都希望渺茫。

    “幸好此时,我等遇到了道长您的师父,元初真人钟无纾。是他用残木,将我姊妹雕刻成了人形偶,虽不能登仙,但却可为木生之妖。”

    银娘语气颇为激动,显然已陷入至旧事中,并没有注意到面前二人的状貌。

    李避之面色倒是如常,只是眉头又是一皱,却不知想到了什么。

    至于钟棠……他先是感叹,前朝距今也有百余年,想不到李避之的师父竟有那般年纪。紧接着听到那位元初真人的姓氏时,心头猛地一跳。

    这钟道长……莫不是与他也有几分关系?

    钟棠实在不知,在这般情景下,自己的思绪究竟是如何跑远的,直到被身边的李避之捏了捏手心,才回过神来,继续听银娘讲道。

    “我姊妹二人,得自由之身后,便不愿留于荒漠。正巧一日遇上了往中原而去的商队,于是便趁机请他们捎带,一路入了那前朝的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