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之中,送走了李大力的路霄,再次来到父亲路辛面前。

    “爹,这个李大力,不,高浒,真的是我师叔吗?”虽然从路辛的行动上来看,李大力应该没有撒谎,可是路霄心中依旧有些疑惑,“他又怎么会成为逃犯的?”

    “谁和你说他是逃犯的?”路辛不满的瞪了儿子一眼,“早在数年之前,圣上就已经撤掉了他的通缉。”

    “是因为圣上登基大赦天下吗?”路霄皱了皱眉,“那为何他在发现了我们是锦衣卫的时候这么害怕,不顾一切的想要逃命啊?若不是我聪明,先行一步算到了他。。。”

    “啪!”路霄话音未落,头上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而还未等他面露不满,路辛那不满的声音便先响了起来。

    “你还敢自夸自己聪明,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路辛勃然大怒的模样,让路霄还未显露于外的不满瞬间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愧疚与尴尬。

    “您都知道了啊?”

    “哼!”路辛怒哼一声,火气依旧难以消散,“因为你我被你师叔狠狠的嘲笑了一番,如何还能不知道你做过的那些蠢事?”

    “咳咳,爹,我承认当初是我太小看江湖险恶了,可这也不全是坏事不是啊。”看着路辛依旧一脸愤怒的冷笑着看着自己,路霄只能硬着头皮,努力的转动脑筋,思考着该如何圆这件事,“爹,你想想看,当初要是我率领手下将师叔围住了,以师叔当时的狼狈,被生擒了事小,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伤到了师叔的性命,那岂不是很糟糕?”不得不说,外出历练了这么久,还是很有效果的,很快,路霄便想到了该如何圆话,“要真是这样的话,哪还有今天您和师叔这么感人的见面场景啊,您说是不是?”

    。。。

    路辛父子俩的斗嘴暂且不提,返回东升客栈的李大力,看着一脸讨好的孙吉,以及脸色有些奇怪的白十二,神情有些烦乱的返回了房间。

    对路辛说的那些话,是他的心里话,他的确不想再回到京城,回到朝堂了。可看到了孙吉与白十二的脸色后,他心中清楚,他也不适合再留在这里,留在东升客栈了。不管他再怎么对孙吉与白十二解释,孙吉和白十二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般正常的对待他了,若是想要过上他对路辛说的那种平凡普通的生活,就只能和之前一样,再度改头换面,去到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了。

    他心中有些累,三年了,他已经习惯了李大力的生活,若是没有路辛今天和他说的那些话,他心中或许还不会这么的烦躁。毕竟,之前身为逃犯,为了活命,他只能改头换面,逃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隐姓埋名的生活。但现在,他已经不再是逃犯了,甚至还成为了皇帝的恩人,已经犯不着再如过去一般生活了。

    但躺倒在床上,将脑袋放空了许久之后,他最终还是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虽然他恳求路辛不要将自己的事情禀报给皇帝,但他心中也明白,路辛只怕难以做到这一点,他们师兄弟关系亲厚不假,但路辛是他师兄的同时,却也是皇帝的臣子,而且还是颇受恩宠的臣子,就算路辛能够忍住一时,却必然难以忍住太久,更何况,在路辛心中,将这件事禀报于皇帝,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反而是大大的好事。这也是路辛之前面对他的恳求,始终没有给予回答的原因所在。

    而且,就算路辛真的能应下他的恳求,并遵守约定,为他保密,悦来客栈之中的那些锦衣卫呢?他可没有忘记路辛之前在悦来客栈门口大声追问路霄时所高声喊出的“高浒”二字。他相信,仅凭这两个字,就足以令那些锦衣卫们想明白一些事情,待到皇帝某一天又想起他,并向厂卫追问的时候,只怕他依旧还是会暴露。

    所以,他必须要离开,就在今晚。

    上弦月的月光虽不甚明亮,但好在秋日的天空之上并无多少遮月之云,月光洒在大地之上,更感朦胧之美。

    但李大力却无暇欣赏天上的新月,最后再看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数年,上千个日夜的地方,他转头跃过客栈不算太高的围墙,向着镇外悄然离去。

    时间已近冬日,小镇之上并无多少外人,悦来客栈的锦衣卫们经历了数天前的紧张与血腥后,此时刚刚放松下紧张的心弦,自然不会察觉到有人趁着夜色离开小镇。

    这也是李大力选择今天就离开的原因所在。虽然不清楚未来锦衣卫们会不会再次张开大网,将整个小镇纳入警戒的范围,但他可不愿意去赌,而且他担心再等下去,路辛会看破他的心思,让路霄派人监视自己,不让自己离开。

    事实证明,李大力的猜测是对的,只是他没有猜到的是,路辛根本用不了那么久,而是马上就看破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