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坐在主位上,看着底下荣妃宫里派来传话的宫女含章,略显不悦道:“你家主子又得风寒了?”

    我这话里含了大半的讽刺,底下众妃听了,见我并没有过分生气,便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毕竟整个后宫谁不知道荣妃张卿卿素来与我这个皇后不对付,每日后宫众妃的晨省昏定,这人十次里面基本上有八次都要缺席,每次还都以了不得的“风寒”为借口,像是把众人当傻子一样。

    我虽为后宫之主,却全然不似众妃想象中那般性情温良,若有人敢惹我不高兴,我也无需顾忌皇后的身份而对此忍气吞声。

    于我而言,这个身份并非枷锁,而是我恣意而活的资本。

    眼下我展露出一丝不悦来,便是要那个含章当着众人的面说个分明,若是不能让我满意,我便杀鸡儆猴,让那个肆意妄为的荣妃尝尝不尊皇后的后果。

    我板着脸,一脸肃穆地望下去,只见那含章摇了摇头,不卑不亢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我家娘娘昨日贪凉多食了些冰碗,夜间突然腹痛不止,今日晨起时娘娘面色煞白,浑身亦乏力得紧,为了不让皇后娘娘忧心,是以特派奴婢前来向您告罪。”

    言语方落,下首便有一人呛起声来,字字珠玑道:“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给皇后请安的时候不舒服,你家主子还真是厉害啊。”

    此话一出,好几个看不惯荣妃性子的妃子便掩面笑了起来,我轻轻咳了咳,她们才有所收敛。

    至于含章,闻言也没有露怯,反而抬头对着那人直言道:“德妃娘娘此言差矣,天有不测风云,腹痛不适也并非我家娘娘可以预料到的,还请德妃娘娘切勿过多揣测。”

    闻言,德妃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见她如此不中用,我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道:“既然如此,便叫你家主子好好休养,免得令皇上担心。”

    含章诺诺应了,行了个礼便徐徐退下。她离开后,殿内的女人们便又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无非就是近期后宫的八卦之类,我被这些声音吵得心烦,加之也没从她们口中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便挥挥手,百无聊赖地叫众人都散了。

    等她们都走了,大殿内终于清静了下来。因我素来不喜人多噪杂,是以在众妃退下后,便又挥退了一些宫女太监,仅留几个近身服侍的宫人陪着。

    整个落晴殿瞬间空旷了下来。我坐在原位,抬眼望着门外四四方方的景象,颇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心腹宫女环珮见我神思不属,忙递了盏雨前龙井给我,以期静心凝神。

    见她一脸担心地凝望着我,我伸手接过,茶盖在杯沿摩挲许久,却迟迟没有递到唇边饮下。

    我心中那叫一个烦啊。

    想来想去,一切都要怪到周成义那个狗皇帝头上。若非他为了平衡后宫势力,一纸诏令将我迎进宫中,我身为将军府独女,又何须蜗居在这一隅之地,与一众妇人逞口舌之快?

    一想到本来我可以在长街上肆意纵马,可现在却只能呆在这个金碧辉煌却毫无人气的凤仪宫,做一个贤良端庄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我心里那个恨啊。

    如果怨念可以化作实质的话,只怕周成义要成为大周朝第一个被扎小人扎死的皇帝。可惜世上从无这般玄幻之事,我暂时也不敢生出什么弑君之心,周成义目前还好生活着,而我也只能戴着一层贤德的假面,硬邦邦地坐着这个并不能让我开心的皇后之位。

    想到此处,我哀叹一声,道:“环珮,我好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