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又高又瘦,一身白袍,好似一个裹了纸的电线杆子,他一手握着一根木牌,一手提着一个铜锣,每走几步,就要敲一声锣,手指瘦长如爪,不停的在墙壁之上摩挲着。

    ‘日游出巡!百鬼退避!’

    那鬼喊出一声近乎于嘶吼的声音,然后手掌不停从墙壁上收回,每次收回手掌,都会攥着一点火星。

    ‘日游出巡!百鬼退避!’

    一直到那日游神远去,黄惟宁才散开白沙,默默地喘着粗气,指了指那好似怪物一样的日游神:“没想到道友竟然也要退避日游,我还以为你同这些鬼神是一路人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之所以要开口说谎,就是因为这梓州城的鬼神们。”

    江希夷看着那远去的日游神,只觉得这东西比起鬼神,更像是一个怪物。

    “你怕我的莲花冠?”江希夷早就注意到,对方每次看见他头上的道冠,都有一些畏惧。

    “确实如此,莲花冠贵为道门三冠之一,只有那些身授道箓的高功全真可以获得。”黄惟宁见到叹了一口气:“得授了道箓的同门,他们都有同鬼神沟通、斋醮、符箓、请神的本事,像我这种外门的散修,当然是格格不入的。”

    “我之所以害怕江道友,就是因为你有这莲花冠,我担心你身有道箓,自然就站到了鬼神那一边去了。”

    江希夷摇摇头,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个酒壶,上面贴着一张符,使劲摇了摇,还能听到那夜游神夜叉的尖叫:“这是城外杀人逼婚的夜游,被我拿了问罪,本想去找城隍秉公处理,不过现在看来却不必了。”

    “这!道友竟然敢擒拿阴差?”黄惟宁被江希夷的大胆吓到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如实说了吧。”

    “李鸣瑾的昏睡,乃是我和另外几位妖友演的一出戏,每人给他上了一道诅咒,只为了保住他的性命。”黄惟宁看着江希夷的莲花冠,乃至于盘在他身上懒懒不说话的敖卿,终于袒露事实:“其实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人也想要他的脸,不过不是要临摹,而是想吞了鸣瑾,顶替他的身份去享受一世的人间富贵。”

    “那人就是梓州城隍的妻弟,现任城隍庙武判,朱贵!”

    村民在熊孩子杨虎的传播之下,知道他家住进了一位神通广大的道长,连庙祝老爷都没法奈何的妖狐邪术,却被他轻轻松松就救下人来……

    这一消息迅速在黄乡村里流传起来,家里有人失踪了的,或是害怕妖狐盯上自己家的村民们联合在一起,提了一些香油鸡蛋,就要去请这位‘仙长’降妖除魔。

    没过半个时辰,杨虎家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膀大腰圆的杨大嫂拎着一根擀面杖杵在门口,放话谁也不许进去!

    “黄明玉家的!你可别挡在门口,我们要进去求见仙长救人,你拦在门口就是和全村过不去,想要害死村里人!”

    村民中有人见杨大嫂堵在门口,连忙放话威胁,想要威逼杨大嫂开门。

    “我呸!谁是你们黄家人!黄明玉是我杨家的。”杨大嫂吐了口唾沫:“你们黄家村民,天天拿着我家的外来户身份排挤咱,现在又想要拉关系,真是好大的脸!”

    杨大嫂年轻的时候就被村民欺负,丈夫入赘之后更是被人看不起,往年分地争水,她们家总是吃亏,今天风水轮流转,她才不会白做好心人,“仙长说了,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我家英玉失踪的最早,所以他要先帮我们家找人!”

    “而且仙长旅途劳顿,正好又用尽了身上的材料,除非你们自备朱砂黄纸,不然别想请仙长帮忙。”

    杨大嫂说道这茬,她的心里就来气,因为要从黄祖庙里求驱狐符,整个村子里可谓是家家都备着黄纸朱砂,唯有她们家被村里排挤,连货郎那里的份额都抢不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