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孟开平走远了,师杭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想他方才说的话。

    气恼吗?自然,可是已经远不如头一回听见类似言语时那般难以忍受了。

    这样的改变多可怖啊,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开始学会屈服并安于现状了。再这样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她便会真的成为一个任由男人玩弄的妓子,再提不起分毫反抗的心思。

    那支断了的玉簪上,镂着她最Ai的茶花图样。旁的姑娘都Ai些梅兰竹菊,偏师杭自小就钟Ai茶花——开时YAnsE靡丽,漫山遍野一簇簇,美得夺目又张扬。

    然而此花在乡野间还有个称呼,叫做“断头花”。

    茶花不会等到开败了才凋谢,它若要落,只会选在极盛之时,连花带蕊一整朵突然从枝头坠落在地。类似砸碎在地上的簪头那端,也似斩断的人头。这种方式决绝又惨烈,却保留了它所有的美,从无人得见过茶花衰败凋零的模样。

    师杭想,也许做人也该如做花,这样苦熬苟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一整个午后,外头的嘈杂喧哗声始终未歇,因为今日不止她一人搬来府内居住。到了晚间,有两个小兵领着柴媪并一个小丫头来到她这里,留下些吃食,匆忙交代完便要走。

    然而临走前,师杭却叫住了他们,客气开口道:“敢问二位小哥,隔壁院子住了何人?”

    那两个小兵看上去年岁同她差不多大,腼腆得很,只挠挠头道:“姑娘问的是哪边院子?东边还是西边?”

    师杭闻言一愣。

    她的露华阁位于后院稍靠东边的地方,西边则是她娘亲从前的住所,那是个三合的大院落。听了一下午的动静,她估m0着,那里似乎住进一大家子人。

    而她的再东边,记得只有间单进的小房舍,是从前留给柴嬷嬷和她nV儿住的,难不成也有人占了?

    一小兵见她不答,便一GU脑道:“西边嘛,住了胡将军的家眷。东边就住了个于娘子,昨儿就搬过来了。”

    “于娘子?”师杭根本不认识此人。

    另一个小兵似乎更清楚内情些,便大咧咧解释道:“她是我们将军的妾室。”

    听见这句,师杭一下睁大了眼睛,旁侧的柴媪也十分惊讶。小兵看她脸sE不对,这才反应过来其中关窍,恨不得自打几个嘴巴子。当下,他俩连辞都不辞了,立刻推门溜了出去。

    师杭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思绪纷乱。

    柴媪见人都走了,便寻了个借口将那刚来的丫头小红也打发出去,悄声问师杭道:“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小将军已经娶妻了?”

    ……娶妻?她觉得他倒更像是未娶先纳。

    良久,师杭长舒了口气,无奈道:“果然半点不通礼法。”

    他Ai如何便如何,她管不着也不想管。总之她被囚在此处,连院门都出不去,便是再住进来十个八个莺莺燕燕也与她无关。她只是觉得可惜,可惜自家府院被这群人给糟蹋了。

    这一日师杭身上不大舒坦,晚膳时只用了半碗白粥。男人说要来,她却盼着男人千万莫要来扰她,洗漱一番后便早早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