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月底,位于淮水北岸的长临村竟然就下起了雪。

    雪花细如米粒,到了地上便不见踪影。

    丁武突然就有些想念真定府了,他印象中,就是真定府也从来没有十月底就下雪的。

    下雪的第一天,丁武还嘲笑了一番:这南方的雪简直跟南方的男人一样,那么娘们!

    但是,连下了三天之后,丁武就再也嘲笑不出来了。雪中夹着雨丝,如棉软的皮鞭一样,看着柔顺无力,抽在身上却是连骨子都透着一阵寒意。

    雪不大,雨也不大,整个村子都笼在蒙蒙的灰意中,如果边上有一个火炉,桌上有一束檀香,再有一个俏丽的丫鬟烧着茶水,这地方就会是一个文人墨客中的仙居。

    但丁武不会欣赏这种诗意美景,他也根本没心情理会这样的美景。他只想狠狠地骂几句娘。

    好不容易熬完自己的巡逻时间,敲着已经冻麻的双腿,捋了捋湿冷的头发。他恨不得把自己脱光了,拿热毛巾狠狠地擦个身子,再把自己塞进被窝里。当然,如果另外几个十夫长能给自己留一碗热腾腾的狗肉汤,那他一定会表示下深深的感动。

    推开门还没坐下,丁武就已经快把鼻子埋进灶上正煮着的一锅肉里。

    刚闻着味道,屁股却挨了一脚。满头大汗的蒋郁山往他胸口砸了袋盐,“去赵家弄点酒来!”

    丁武擦了擦嘴角边的口水,恨恨地说:“哥哥们,给我留点啊!”

    “赶紧滚!没有酒,就没有肉!”

    丁武只好一边嘟囔着,一边拎着一袋十斤的盐又走到了湿冷透骨的屋外。

    丁武有些郁闷,自第一次从小胖子那弄回了一些酒,每次换酒的活莫明其妙就变成该自己干的事。

    “小胖子,拿酒来!”丁武刚走到院门,就吼开了。但是一直到推开门,也没见到那个小胖子堆出的肥脸。

    丁武进了院门,雨夹着雪随着他的身子一起往院子里灌进去。

    “小胖子,快滚出来!”

    陈耀的脸终于出现了,但堆出的是一张苦菜脸。

    “丁大哥,这么冷天您怎么来了!”

    丁武把盐往桌子一扔:“别啰嗦,赶紧的,那几个爷正等着酒呢!”

    陈耀拿袖子擦了擦鼻涕,细细地说:“不好意思啊,丁哥,酒,没了。”

    “什么酒没了?前两天过来,不是还有吗?”

    “都被你们喝光了。”陈耀两手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