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锃看他有些茫然,接着说道:“梁兄弟,你别误会。我并非催促你,如有去处,可随时离去。若是你愿留下,鄙人欢迎之至。”

    梁申低着头说道:“我实在是没地方可去,夏国与宋国为世仇,我对宋国并无好感,避祸于敌国,非我所愿。只是……只是……。”

    梁申这话漏洞实在有些大,夏国与宋国为世仇不假,但是跟金国更是仇得一塌糊涂,金国入主中原之后,百年来与夏国之间的争战,已经不知道死去多少人了。而且当年夏国灭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金国在边上坐视不管。

    赵权有些想发笑:这厮说个谎都不太利索,也不知这些年怎么把命给混下来的。瞧他看自己姐姐那眼神,跟当年自己看着系里校花时一模一样,看着看着结果就把自己给看自卑了。而这种眼神显然是最无害的那种,有一句话描述的很到位:有贼心没有贼胆。

    姐夫一身的书生气,竟然丝毫感觉不到这种威胁。赵权却因此对梁申产生了一种莫明的好感。

    赵权心里一动,说道:“梁大哥管过牧马司,对养马应该很了解吧。”说着,指了指院子北侧棚子里的那匹小马。

    梁申眼睛一亮,看着赵权的眼神已经带着一丝感激。

    “我当年曾在农田司任职,后转至牧马司,专管夏国的国马。”

    几个人同时把目光转向院边的棚子里,那匹小马已经看了他们一个晚上了。

    梁申站起身,来到棚前,曲起手指,轻轻地蹭了蹭小马的鼻尖。那匹小马甩了甩头,却并没有躲开的意思。

    梁申随后又捋了捋小马的鬃毛,挠了挠小马的下巴。

    小马又晃了晃头,微微地喷了口气。

    梁申把手指伸进马嘴,摸了一圈随即退出来。问道:“这马刚送来没几天吧?”

    陈锃跟着过来,回答道:“是的,这是上个月岳丈托人送来给内弟的礼物。”

    “这个马差不多才六个多月,还不到七个月,你们实在不该骑着它跑。”

    赵权在边上伸了伸舌头,作傻笑状。而陈锃想用眼睛剜下陈耀,扭过头,却发现他趴在石桌上已经睡着了。

    梁申自嘲地摇了摇头,“幸亏我命大。不过倒不是担心它伤到人,这个小马驹撞到人也不过令人受伤,但是还没长开的小马,骑上去会伤到它,而且还影响它今后的发育。”

    梁申把小马从棚子里面牵出到院子里。

    月色中,小马黑灰色的毛打着卷,身上有不少的灰尘,前蹄有些不安地不停抬起又跺下。身高还不超过梁申的胸口。

    梁申一边扶摸着马的额头,一边解开小马的马勒,说:“小马一岁前最好不要给它戴笼头,就算是戴,不需要时还是得尽可能解开。”

    解开马勒的小马,舒爽地仰了仰脖了,喷出一声更响的鼻息,伸着头往梁申身上蹭着。

    赵权很惊讶地发现,此时的梁申眼神清澈而从容,与这些天见到的那个颓废中深带着自卑的梁申几乎判若两人。

    梁申接着说道:“这马蹄坚而有力,眼神透亮,口齿利落,真的是匹上好的河曲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