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掀开桌子草编的保温桶,拔开一团石棉布,从里面端出自己的早饭,粥还有些温,陈耀滋滋地吃过早餐,把碗随手甩在桌上,拿袖子抹了下嘴,就往隔壁新宅里去。

    过了廊门,他脑袋往里一探,新宅的院子里竟然一堆人都在那,或站或坐。

    一丝目光直瞟而来,那是大舅的,陈耀觉得屁股一麻,不自禁地把脑袋猛地就缩回去了。

    此时,只有赵槿站起身走了过来,拉着陈耀的手问道:“儿子,早饭吃了吗?”

    “嗯嗯”陈耀低声地问道:“娘,他们,在干嘛嘞?”

    “在商量一些事。”赵槿挽着陈耀的脑袋回到旧宅院子里,边走念叨着:“瞧瞧你,脸也没洗,吃完饭嘴都不擦干净!”

    赵槿拖着陈耀,离开了院子,剩下的一群人依然处于发呆的状态之中。

    “我看——”终于有人出声了,是梁申。“还是我去一趟吧。”

    “还是我去吧。你的脚毕竟不方便。”辛邦杰有些坚持。

    “小马哥差不多已经一岁了,我这阵子已经开始在对它进行基本的骑乘训练,马马虎虎也可以骑着去了。”梁申坚持道。

    一直在犹豫的陈锃终于张开了嘴:“不过——”

    但他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梁申打断:“我知道,里正说褒信到蔡州的路都已经被封了,不能通过,但我起码可以到褒信打听下情况。更何况过年了,家里也需要置办一些年货,这小马也得去褒信给它配些鞍辔,否则那些小孩子根本没法骑。”

    “而且,我也去过褒信,对那边的情况多少有所了解。”

    梁申又对着辛邦杰说道:“家里必须得有你在,现在非常时期,你走了谁来护着他们?”

    辛邦杰皱了会眉头,又挠了会头,再叹了会气。终于无奈地点了点头。

    “申哥!”赵权站起身,说道:“不管能不能打听得到父亲的消息,我希望你一定得平安回来!”

    梁申笑着拍了拍赵权的肩膀,说“放心吧!”

    …………

    今天是大年三十,天色未暗,但是村子已经完全安静下来。

    村子里已经没剩下几户人家,要不是偶尔从一两个家里飘出一些烛光,会让人以为整个村子都是空着的。

    还留在村子里的人,每个心头都是沉甸甸的,也只有把自己与不多的家人关在一起,才可以稍微地觉着舒缓一些。

    没人有心思过年,往年再怎么艰难,村子里都会杀头猪给每家分点肉,今年整个村子连肉味都闻不到了。

    自褒信回来的梁申,基本上一无所获。没有打听到蔡州任何确切的消息,也没能买到像样的年货。刚刚发行没两个月的“天兴宝会”纸钞,基本如同废纸,什么都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