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家那边,什么态度?”伍佑低声问道。

    朱化云长叹了一口气:“很简单,交出北线航路。当然,可以有很多方式,比如他们以船入股,但是必须要占九成份额。也可以直接收购我们所有的股份,不过总价最多出到十万两银。”

    十万两银,差不多就是船队跑一趟北线的利润。

    “昵娘啊!干嘛不去抢啊!”伍佑愤愤地骂了一声。

    “人家不就是在抢吗?”

    是啊,蒲家最在的倚仗,不是因为他们的蕃人身份,更不是因为他们长期经营南洋航路,也不是因为他们与泉州各个势力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

    而是因为以抢劫起家的蒲氏,至今依然有着抢劫的能力。

    哪怕被招安了,蒲寿庚的女婿佛莲,手下依然还有五十多艘船游离在泉州港之外。

    朝廷已经兑现了承诺的官职,蒲家拿到官位,却还是不肯完全交出这私兵。

    如今佛莲掌控的这支船队,可以算是整个福建沿海,最大的一支海上军事力量。

    甚至远远超过福建的沿海水军!

    泉州殿前司左翼军水军,初建于高宗时期,那时还有有兵二千余人。到光宗时仅剩五百多。到了宁宗时期,竟然连一艘船都没了,光剩一个水军之名。

    真德秀知泉州时,好歹还给水军添置了一些战舰,包括大战船、宁海船和平海船。但近二十年过去之后,人船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朝廷,这官府,就没人管他了吗?”伍佑看着满桌的酒菜,却无心下箸。

    “你也不看看,主桌那边都有谁!”

    伍佑顺着朱化元的目光望去。

    主位之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络腮卷须,身着白细布襕衫,头顶一幅东坡巾。

    若不是深眼碧目,谁都会以为此人是一个儒雅文士。

    这便是如今整个泉州最为炙手可热之人,新上任的泉州市舶司提举,蒲寿庚。

    坐在主客位的,是刚卸任半年多的泉州知州兼市舶司提举,赵师耕。

    泉州的市舶司提举,原本都是由知州兼任。也就是在赵师耕之后,蒲寿庚成为了第一个不是知州的市舶司提举。

    其余在座的,有清净寺的主持、有蕃坊的都蕃长、有南外宗正司的少卿、有左翼军的副统领,有除蒲家之外最大的几个海商。

    还有作陪的蒲寿庚女婿佛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