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

    王晋荣色厉内荏的斥责声,被长兴侯一个眼神止住。

    长兴侯“呵呵”干笑两声,拿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口茶。

    他指着谢容姝,看向代表姜家在此的姜砚:“这坤道是令堂带来我府上的,昨夜她为娴儿守灵,我府上便走了水。现如今,她又当众说我儿媳是被人害死的。我倒想问问世侄,你们姜家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你姜家养出来的女儿身子不好,病死在我府上,你们姜家还想让我阖府为她陪葬不成?”

    话里话外,长兴侯将这场大火归结为姜家有意设局,暗指姜家是在泄私愤。

    姜砚本就是个一点就着的脾气,姜娴是他嫡亲的长姐,骤然离世本就令他哀痛至极。

    现下,他又被长兴侯这般颠倒黑白质问,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他向来能动手绝不废话,双手紧攥成拳,迈开步子就要朝长兴侯冲上去——

    只听得一个轻软又清亮的声音问道:“侯爷,世子夫人此刻就在您的身后,她让我问您一句,她接管中馈那日,您亲口对她允诺,若这府上有人敢不敬她,您定会替她出头。而今,她只想查明自己的死因,您都不愿成全她吗?”

    话音一落,只听得“啪”的一声,长兴侯手里的茶盏,猝然跌落,青花瓷碎了一地。

    谢容姝目光灼灼,煞有介事看向了长兴侯身后某处。

    通过触碰姜娴的遗容,她看到的记忆并不算多。

    可这一桩,恰恰在姜娴残存的那些记忆里头。

    当年姜娴进门不久,长兴侯夫妇便将中馈交到了她手上。

    王家说起来也算得上百年世家,老长兴侯年轻时还算有些建树,然而到了王允手里,对外要撑起百年世家的面子,内里却没有善于理家的贤内助,经年下来,败落的也差不多了。

    姜娴从小就在舅母身边学习理家,接过长兴侯府的账本一看,便知府中是何光景。

    这样的烫手山芋,她自然不想接下。

    长兴侯见儿媳不愿接手,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再加上这番承诺,才让姜娴勉强应下来。

    这些年,姜娴虽然缠绵病榻,可中馈始终在她手里,为了补上长兴侯府的亏空,她的嫁妆贴进去不少。

    姜娴临死前才明白是王晋源害她,还想起这段往事,想来也是希望公公能够像他当初允诺的那样,替她主持公道。

    可若她泉下有知,王允会是这样的嘴脸,不知该作何感想。

    长兴侯没想到这事会从一个素未谋面的道姑口中说出来,而那道姑的目光,正阴恻恻落在他的身后——

    好似他身后真的站着姜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