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死去并不辉煌壮烈,相反是安静,苏摩海看着兰思雅的身体渐渐碎裂成无数碎片,被风一吹,便化成了更小的碎末,随风而散了。

    这一幕,他永生难忘。

    哪怕直到他死去的最后一刻,他还一定会记得那个女孩儿,在星空下璀璨的一笑:“我不后悔啊,不后悔……”

    “不要啊!”姬长恨泪流满面,冲上天空想要努力捡拾起每一片碎末,再留住那风华绝代的女子,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逝者已去,从此碧落黄泉,天上地下,再也难以相见了!

    她终于崩溃了,在高空之中放声痛哭,哭得像一个真正的孩子。

    她小时候就很少哭,即使是被母亲痛打,被他人责骂之时,她总是努力忍住眼泪,把痛苦委屈都埋藏在心里。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无助,只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不用害怕任何人,强大到可以保护一切自己重视的东西。

    然而现在,多年以来在心中筑起的高高堤坝终于溃堤,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哭泣。

    无比强大,无比高贵如司掌明月的神祇,也因为一个情字堕落毁灭,魂飞魄散,难道这就是天下所有女人共同的命运悲剧?

    即使身为神灵,也不能幸免?

    苏摩海只眷念美色,即使兰思雅跟随他南征北战,为他出生入死,助他登上皇位,立下汗马功劳,也不如一张倾城容颜来得实际。

    是否世间所有男人都是这样,只眷念美女如花容颜?对于容貌平平的女子,即使她为他付出一切,成为了他的妻子,他也并不真正将她放在心上。

    难道说一个女子,如果她不够美丽,即使再强大,再优秀,也始终无法得到男人的真心相待?

    美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不知道这哭究竟是为了兰思雅,还是为了自己,亦或是为了天下千千万痴心错付的女子。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到了最后哭得全身脱力,双目红肿,昏睡了过去。

    一片无边的黑暗昏沉之中,她睁开了眼,入目的是一张俊秀绝伦的面庞。带着三分焦急忧虑,正是纳兰明月。

    “你终于出来了!”他如释重负地说,“担心死我了。”

    姬长恨昏昏沉沉,恍然不知身在何处,纳兰明月正待说话,突然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不得不屏住呼吸,掩去身形。听得外面几名女子说道:“皇后究竟哪儿去了?还有陪着她的那位姑娘呢?皇上已经来了许久了,我们再找不着人,陛下恐怕要发怒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纳兰明月方才同姬长恨一起出了密室,用法术掩盖好墙上大洞,摇身一变,又成了烈炎晶的模样。两人方走出不远,就被焦急的宫女们截下,道:“娘娘请快去,陛下已经等得久了。”

    姬长恨见了苏摩大帝,怒从心头起,背过身去,不愿搭理他,将他视为空气一般。

    苏摩大帝笑道:“雅儿,今日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又赌气不说话了?”

    纳兰明月幻化的烈炎晶甜甜笑道:“长恨今日在走廊上吹了风,头痛了大半天了,所以才心情不好。陛下若要人陪伴,不妨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