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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视新闻播报到这里,杜建学手忙脚乱想站起来,忘记了手里正抓着餐布,这一猛扯,将桌布直接拉落,桌上的碗碟盏杯,乒乒乓乓地往地上摔去,发着清脆而惊心动魄的碎裂声。

    温重岳和杜建学面面相觑,正如这一地的碗盏碎片,两人的心也摔成碎片。

    方建军什么时候赶到南门了,事故废墟什么时候找到幸存者了,为什么没有人跟自己汇报。

    温重岳脸色从铁青变得漆黑,勃然大怒道:“金泽滔,他眼中还有没有组织,有没有纪律?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及时上报,杜建学,这就是你的兵?”

    杜建学满嘴苦涩,这能怪我吗?如果不是你温专员放弃了他,金泽滔什么事情不是第一时间向你汇报,出现这样的尴尬境况,能怪得了别人吗?

    如果现在金泽滔什么事都还能及时向你汇报,那他就不是金泽滔了。

    从凌晨金泽滔一路赶回南门,你温专员就不闻不问,哪怕你派人问候他一声,或者先告知一下他地委最后的决定,事情就不会这样被动。

    就象温重岳自己说的,两人间已经不是什么误会,当误会不能开释时,误会就成为矛盾,现在金泽滔之于温重岳、杜建学的怨恨,不会比温重岳对他的嫌恶少。

    从水乳交融到水火不和,这又能怪得了谁,谴责金泽滔。非但不道德。而且压根无从谈起。

    温重岳发了一通火。大约也感觉自己这火发得突兀,两人愣神了一会,齐齐拔脚便走,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温重岳冲出小食堂大门口时,已经看到前面马速书记和王如乔也在急急赶路,两行人直奔停车场,再次目光交集时,连点头都没有了。但彼此间却都发现对方眼底深处的恐慌和担心。

    温重岳直到坐上车,脑里想的不是方建军省长的突然到来,而是一个念头压得他脑仁生痛,这片压扁了火柴盒似的废墟底下怎么还有生还者呢?

    此时,蓦然想起曲向东多次跟他提及的,金泽滔,只要给他一个平台,给他充分的信任,他就能给你创造一个奇迹。

    这话现在回想起来,还犹在耳边。但那人却已远离自己而去,此时。他心中隐隐有一丝悔意,但很快就被压了下来,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不容自己后悔。

    他此刻只有恼怒,恼怒金泽滔的不识大体,为小我而牺牲大局,如果早知道这废墟底下还有幸存者,地委及地区行署就不会袖手旁观。

    省台的新闻节目都曝光事故现场还有幸存者,为什么自己没有得到消息,突然间,他悚然坐起,问杜建学:“你们上午临时常委会结束后,现场没有发现有幸存者?”

    杜建学此时也察觉有些不对,从省台曝光时间看,这个幸存者至少是上午之前发现的才对,可惜没有看完这条新闻,他说:“没有,当时应该没有。”

    温重岳厉声说:“什么叫应该没有?有还是没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地委,你们市委作出停止搜救的的决策他妈的是草菅人命,无视百姓的生死,这要曝光出去,全省人民都要指着我们的鼻子骂娘!”

    一向温文尔雅的温重岳破天荒骂了娘。

    杜建学这才察觉到问题大了,他喃喃道:“临时常委会上,金泽滔曾经有过暗示,他严厉斥责城建局专家,说他得出的废墟底下无生命的结论是狗屁,当时他神情激动,应该发现有生还者。”

    温重岳面目狰狞说:“狗屁,他说得没错,就是狗屁,如果最后扒开废墟,得出结论,说是我们的决策导致了幸存者死亡,我们全都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是我们一生都无法洗脱的污点。”

    温重岳在大发光火的时候,马速也在车里面目扭曲地冲着王如乔发火:“我让你打听消息,都打听到什么狗屁消息,幸存者呢,谁能告诉我这一例的幸存者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