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个小时内,陆炎的心情大起大落,人如坐在上天入地的云霄飞车里。

    在去往国影的路上,他胆战心惊,不住祈祷林燊不要有事。待到了国影,听说救护车拉走了一个被车撞的男生,那男生满头都是血,躺在担架上无法动弹,他顿时就头晕目眩,差点站不稳脚。而冲到医院后,知晓在国影里被撞的那个男生仅是脚踝骨折,并没有生命大碍,他大松了口气,但旋即又心疼不已。

    从急诊科的导诊问起,他一路急寻,最后在清创室里找到了林燊。

    林燊,站在一个年轻的男人身边。

    放平时,陆炎是不会对除林燊以外的男人多看两眼的,可现在,这个陌生的男人距离林燊不过一步,看向林燊的目光里还满是关切。陆炎顿时心里就不舒服了。

    此男挺帅,剑眉星眸,文质彬彬,瞧上去大概二十二三岁。直到陆炎走进来的时候,他还贴在林燊身边(在陆炎的眼中,那一步的距离等于没有距离)。陆炎马上就想到了在门外所听到的,此男问林燊以前是怎么打针,他能否帮上忙这两句话,原就有的一股难以言说的恶气,瞬间蔓延至了全身。

    陆炎大步走上前去,站在那个男人和林燊之间。男人被他隔绝在了身后,再也无法看到林燊。

    “别怕,乖乖把针打了,等下我陪你去打石膏。”看着林燊苍白的脸,陆炎心上有如一柄尖刀在扎刺,方才莫名其妙的醋意被他压了下去,脑中只剩下了林燊,他抿了抿嘴,鼻子有些发酸,颤抖的手不自觉就伸了过去,嘴里像以往那般哄道。

    陆炎的话音中,林燊好像傻了一样,愣愣地看着陆炎,睫毛动了动,一副不晓得眼前之人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的模样。

    清创室里一片安静。

    先前林燊咋咋呼呼和护士你一句我一句为是否打针而讨价还价的事情仿佛都没发生。

    护士右手的注射器还举在半空,整个人也是怔怔的,好一会儿她才咋然反应过来,眼睛连眨了好几下,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要男朋友抱着才肯打针啊!”

    这声音干脆利落,在不大的清创室内,像在空气中实体化一样,变成一个大锤子,直接砸在林燊的耳朵上。

    林燊被砸得陡然一震,如梦中惊醒般双目一瞪,单脚向后跳了一步,抓住身后的高脚凳,试图离陆炎远远的。他转头横眉怒目,向护士说道:“护士姐姐你能不能不要乱说话!我哪来的男朋友!”话一说完,他就一屁股坐在高脚凳上,朝她伸出了手臂,视死如归,“来吧!给我打针!”

    护士嘴角抽了抽:“多大的人了,跟个小孩子一样。”她走到林燊身边,托住他的手臂,“你确定?刚才你还……”

    “刚才是刚才!”林燊牙齿打架,却死鸭子嘴硬,脖子梗得比谁都直,他看都不愿看陆炎一眼。

    护士瞧着陆炎。陆炎年长,在护士眼里,方才闹着不肯打针的林燊就跟小孩子一样没什么区别,倒是刚刚才走进来的陆炎,瞧起来像是能拿个主意的。护士的意思是,问陆炎要不要把林燊按住,省得等会儿一针下去,林燊就猛地跳起来喊不打了。

    陆炎轻轻摇了摇头,满眼无奈。林燊不肯看他,让他心里难受得好似被人重捶了千万下,一口血仿佛堵在嗓子眼,随时都能咳嗽出来。

    林燊把头扭到一边,紧紧闭上眼睛,身子抖成了筛栗。

    护士瞧林燊那副模样,哭笑不得,再一次抬头向陆炎看去。

    陆炎默不作声地站到林燊边上。

    章豫竹被陆炎挡着视线,便移了几步,站开了一点,寻了一处可以清晰瞧见林燊的地方。他看见护士好笑地摇着头,拿着注射器慢慢地将针头往林燊前臂的腕关节轻轻插了进去。

    林燊浑身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