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罗依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自己的确心怀不轨,不过他既然问了便不好不答,思虑片刻,手指蜷曲着敲着车板,轻轻哼唱:“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她顾盼生辉的小眼神,粉嫩可爱的樱桃唇,还有那如夜莺般声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勾得澹台成德心头痒痒。

    他怎么说也是个正常男人,经不起这酥麻入髓的歌声摧残,深吸一口气,板着面孔推她:“难听死了,赶骡子去。”

    谢罗依贴身而上,吐气如兰,灼灼目光烧得他皙白的皮肤泛出微微的羞红。

    “今夕何夕,见汝良人。”说完就合上眼眸,趁他失神时一吻落在他眉心。他的唇红得诱人,但她实在没胆大到这种地步,权且将眉间一吻当成她谢大小姐的标记了。

    “你……”澹台成德没想到她如此大胆,惊得脸色煞白,挺直身子半分都不敢动一下,僵在那像一根被雷劈焦的木头。

    真是翻天了,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主动吻了自己?!

    柔荑般的手指点在他的眉心,含情脉脉地与他对视了一眼。

    出去之前谢罗依将他的伤腿用棉垫垫好后就出了车厢。她心跳如擂鼓,可不敢再在他身边待下去了,万一他恼羞成怒,以轻薄之由扇她一大嘴巴子,那自己以后还做不做人啦。

    她这一抽身,带走了满车春意,澹台成德直到她跑出去才想起一件事,自己堂堂一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王爷竟被她给轻薄了?!这要是让她拿这事出去宣扬,那自己以后还要不要在京都混了?

    他抚上自己的眉心想着或许可以杀人灭口,可还没想清楚怎么杀人怎么灭口呢,那清高傲岸的骡子已扬起四蹄,使得他那颗正混混沌沌的脑袋撞上了木板,疼得那是龇牙咧嘴,刚刚想到的怎么报仇呢,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算了算了,好男不与女斗。他又一次抚上眉心,余温还在。

    谢罗依的驾车技术奇差,一路颠簸下来人差点没散架。澹台成德腿疼得忍无可忍,让她在离京都不远处的武邑停车找郎中。

    武邑虽是京都外三城之一,但这里城廓繁华,找个郎中也是件容易事,可刚进医馆,那郎中却被他的伤吓着了,忙吩咐药童将他们带进内室。

    “这腿怕是要废了!”郎中一边诊一边断。

    澹台成德还没表示什么,谢罗依已经发怒了,提起他的衣襟厉声道:“你要是敢让他废了,我就能废了你!”

    “你谁啊?”半老郎中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如此无礼野蛮。”

    谢罗依冷哼一声,拿出一盒火石,扬了扬手威胁道:“不信就来试试。”

    郎中欲夺,她侧身避开,佯装要点火烧店。

    郎中只得妥协,求饶道:“老夫必定会竭尽所能的,姑娘手下留情吧!”他哪知道这柔弱美丽的姑娘竟然是个危险人物,一言不合就翻脸不认人,腿保得保不住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辛辛苦苦建成的家业可不能被她一把火毁了。

    郎中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让药童随身伺候着。热水、消毒、准备取断箭了。郎中对澹台成德道:“可能有些疼,公子要忍一忍。”

    澹台成德在旁边什么也没说,只等郎中松口后,才慢条斯理地和颜悦色道:“您无需紧张,放手治吧。”

    郎中似乎受宠若惊,心中腹诽着,这年头姑娘都成了河东狮,公子倒是翩翩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