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意识里除了疼痛还是疼痛,像是掉入了一个四面都是尖刺的坑,当我从那个让人动不得分毫的坑里挣扎着爬出来的时候,又陷入了更加剧烈的疼痛之中,真实确凿的痛感让我睡着了也如醒着一般受罪,头痛欲裂,全身滚烫,好似发了高热,可小腹痉挛,四肢无力又让人觉得被拳打脚踢了一番……

    我听到有人在我身边呼喊尖叫,也耳闻柔弱惊恐的哭泣,仿佛有人在抱着我跑,待一切都安静下来的瞬间,便落入了一个熟悉得让我想要落泪的怀抱……

    我痛苦地哼了一声,像是要哭出来似的难忍,勉力睁开眼睛,发现一切都是梦,而这儿是个陌生的房间,窗外翠竹成林,房内文雅素净,几个穿翠绿短衫的小丫头站在床边,我挣扎着爬起来,张口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甫一开口,沙哑的嗓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劲地摇头,我见问不出什么,就掀开被褥下了床,跌跌撞撞地朝门走去。

    她们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喊道:“公主,您昏迷了七八日,可沾不得地,大夫就在外间,奴婢们这就去叫他。”

    七八日?我苦笑,既然她们已经知道我是公主,那就说明我不可能还在东陆寨。

    我不理她们,径直朝门边走去。

    门外是个花园似的四合院,小桥流水,亭台楼榭,哪里还是东陆寨?但也绝不在京城,我扶着游廊的红漆柱子费力地往前走,每走一步都是满头的汗,秦诺在明知我中毒的情况下将我送入城中,为的就是救我,但他不可能把我交给太子,难道这里是钱晋锡的地儿?

    穿过四合院便是一处宽敞的大院,四面开阔,正中是个养鱼的池子,池子里竖着一座石头假山,正对一方石屏,挡住了院门,石屏上墨染着山水图,整个园子都因它而典雅不少。

    “让我担心半天,早知道那个假人证在七月手里,我还急个什么劲儿,不吃不喝地跑了三天,快把我骨头累散了。”花厅内竟然传来了钱晋锡的声音。

    “还好公主快他们一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接口道,“否则他们既有证词也有证人,我们便被动了。”

    “这就得了,”钱晋锡笑嘻嘻道,“坐等皇上班师回朝,只要他一纸奏章将十三爷告了,皇上大发雷霆之际,我们把人拖出来往那一放,他不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只是……”那年长之人犹疑道。

    “只是什么?田大人你快说啊!我赶着去补觉呢。”钱晋锡颇不耐烦地说道。

    “他能找人冒充,便能反咬一口,说我们交出去的那个人也是假的。”

    我用略微颤抖的手扶上门,如此熟悉的声音,那样的玩世不恭,随心所欲,让我觉得在做梦。

    “可乌尔达不是见过那个假人了吗?”钱晋锡大呼,“他可以作证!”

    “乌尔达如今站在他那边,你忘了?”

    “那是因为他被蒙骗了。”钱晋锡激动得很。

    “他信了,还射了我一箭,”轻飘飘的声音毫不在意,“乌尔达那样自负的人,与其承认被骗,不如坚持到底。”

    “那现在岂不是死路一条?”

    “非也,”田大人说道,“当务之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