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些年,茕夷每换了新王,最早也是三月后来朝,若是茕夷局势不稳,拖上半年的也有。却是未料想到,这赤琅叶来的竟是这般早。

    三月初二,只余区区十几日了。

    太后又是亲自将此事说与她,只怕是此事已经定下了。如此一来,只怕任谁人说项,她都绝不可能踏出京城一步了。

    可笑往日计算,皆付诸东流。

    “哀家记得,那赤琅叶从前便来过京中,曾心悦你这丫头,却是求娶未果,是也不是?”

    太后面上满是笑意,高高上座,垂眸瞧着江凝玉,手上捻珠也停了,不等她答,便继续道:“听闻那赤琅叶回去之后,还画了你的画像挂于室中。如此想来你们定是有缘的。这夫妻之间,最在乎的便是一个情字,若是他对你有情,那便是极好的姻缘,日子自然也会过得顺当。”

    他是曾求娶。

    可彼时被直接拒绝了。

    一则,茕夷自来民风彪悍,崇尚武力,哪个杀得厉害,便敬哪个。因此,常有弑君之事发生,且一旦成了,新王便能承了上一任王的女人,若子辈能顺利承袭王位,除生身母亲,亦是可承生父的女人。且多年不断滋扰周边小国,烧杀掳掠,作恶不断。

    二则,江凝玉的父皇和母妃根本不可能同意赤琅叶的求娶,更何况当时的江凝玉,满心满眼皆是陆祐之,旁的自是任谁都不肯嫁的。

    江凝玉强忍着心绪。

    当初宫变,依附端朝的十个有九个未降于逆臣,皆算是忠心,可偏挑了民风野蛮的茕夷,心思当真是昭然若揭。

    “娘娘为凝玉思虑深远,当真是令凝玉铭感五内。”

    太后知她话中带了几分嘲讽之意,可便是不愿又能怎样?

    左不过说些无关痛痒的酸话罢了。

    依着江凝玉的过往,最好的结局便是被打发出家,懂事便苟且活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但凡有个不懂事的,便直接悄悄处死了,亦是神不知鬼不觉。

    原横竖是死,偏她活下来了,又遇上朝局不稳,需得做出大度的样子笼络老臣之心,否则何用她一朝太后亲自费力,来安排这一遭?

    “哀家早知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太后笑了一声,手上捻着念珠起身,道:“今日哀家乏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恭送太后娘娘。”江凝玉跪下行礼,心下一片凉意。

    路过她时,太后娘娘脚步脚步微缓,垂眸低声嘱咐:“你的婚事既已有了安排,便不必见些未必要的人了,你这般聪慧,自然知晓哀家所指。”

    是啊,事已至此。

    嘉王,自是不必见了。

    喜禄在殿外候着,一瞧见太后出来,便抬了手,虚扶着太后,一路将人送上轿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