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点什么灯?借光都觉得刺目。

    “这火光冲天的,哪个不知道还当是走了水呢!”曲阑眉头略蹙,低声念叨:“一个破青柳院,哪个有头脸的贵主能瞧进眼里去?不就是离咱们这庄子近,为着给咱们主添堵,不光收了这般院子,还吵吵嚷嚷、吹吹打打庆贺热闹一整日。打量谁不知晓她的意图呢?”

    后头一个小丫鬟凑了过来。

    跟着附和:“那位贵主倒很是不挑剔,旁人得了园子,便是御赐的也总要稍修整一番,可传闻这青柳院过往还是个罪臣的园子,她倒是什么都用得,得了青柳院没两日就宴请。”

    曲阑盯着那光,手紧了又紧,转头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一旁的丫鬟,低声吩咐,“你们去点灯罢,那边院里总要消停。”说完便往沐房的方向去了。

    一路到了西厢,进了外间,帘衣正在外间的屏风跟前守着。

    “怎么了?”帘衣见曲阑面上怒气冲冲,赶忙上前,将她往外头拉了拉,低声提醒:“主正在里头沐浴,你莫要扰了她。”

    曲阑点点头,仍是有些不悦,低声念叨:“青柳院那个欺人太甚,放着红墙绿瓦的皇宫不住,偏要上赶着往这荒凉地方挤,挤便也罢了,偏还要做出些声响来给人添堵。”

    帘衣也叹了一声。

    这隔壁院的丝竹声,确是响了整整一日,偏今日又是要往青雾庄去的日子,只盼莫要节外生枝才是。

    “今日尚有旁的安排,不想隔壁竟有这般热闹事,人多眼杂的,并不安全。且如今这情状,主子虽是有个长公主的名头,却实如漂萍。”帘衣默了片刻,又道:“咱们总要收敛着些,免得给主子惹来祸患。”

    “我知道,不过是讨个嘴下爽利罢了。”曲阑蹙了眉,叹一声,“咱们主子受屈,我心下实在是不舒服的很。”

    正说话间,忽听得沐房里头一声闷哼,不等她们反应,便摔出个男子来,声响不大,却极是骇人。

    帘衣连忙上前,却发现这人已然昏厥过去。

    里间的江凝玉身着素衣内衫,姿仪绰约姝艳,昏灯下肌肤微莹,乌发披散着,水珠顺着长发滴滴滑下。细看,她眸中的凌厉尚未来得及收回,周身也带了些许凛冽,抬步往外间走。

    “主可有受伤?”曲阑忙拿了外衫给江凝玉披上,一面用布巾给她绞发,一面细细瞧着自家主子是否受了伤。

    江凝玉冷眸瞧了一眼地上的男子,朝曲阑温声道:“我无碍。”

    方才她刚穿了内衫,此人便从窗子翻了进来,委实奇怪。

    她行步在外间的罗汉榻上坐下,她抬手斟了杯茶,任曲阑在一旁伺候,低声道:“若此人是来刺杀我的,那功夫实在是弱了些。”

    帘衣会意,忙搜查那人身上的物件儿。

    搜出个青瓷小瓶来,帘衣查看过之后,便有些愣住了。又在那男子白净的面上逡巡一圈,脸色越发不好看,“主,这瓶里头装的是合欢散,若这男子的功夫不佳,那许当真不是来刺杀您的。”

    江凝玉墨眉轻抬,杏眸半阖,长睫在皎白的面上投下些阴影来,抿着茶水笑道:“合欢散总也要我服下才是,这人带着合欢散来沐房,倒是有意思。”

    曲阑帘衣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