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就别这么说了好不好!”骆昱伟看起来有些无奈,很显然他父亲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这种观点了,“昱诚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问题是多方面的,你不能就这么一下子都扣在他哪一个朋友的头上,咱们作为家里人,也确实没有帮昱诚走出来,咱们都有责任!”

    “有什么责任?我这么多年,供他吃供他喝,供他安安稳稳的读书,什么都不用他操心,我还有什么责任?我早就说过,孩子不能那么顺着他,什么都由着他,你们非不听我的!

    挺大的一个小伙子,动不动就什么抑郁,什么不想活!我就不明白,我们当年那么苦,那么累,那么艰难,我们都一个个一包劲儿的奋斗,想要让自己活得更好,你们现在的小年轻,不缺吃不缺喝,安安稳稳,舒舒服服,三天两头活够了!这不就是矫情,就是惯的!

    我也不是没有跟他谈过,我跟他说,人一辈子谁还没有遇到过什么难事儿呢!大老爷们儿,流血流汗都不流泪,一咬牙不就扛过去了么!

    我劝他这些,他也不说什么,没事儿就把自己关屋里面,外面乱七八糟的人说一句,比我说十句都顶用,那些人也不教他什么好,他就是跟那些人在一起混得多了,才越来越不上进,越来越颓废,这个小兔崽子,真是太不争气了,太不争气了……”

    老爷子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似乎是对已经遇害的幼子有着诸多不满,可是嘴上咒骂着,眼泪却已经从眼眶里面涌了出来,一旁的老太太也一个劲儿的抹眼泪,一声不吭。

    “这个朋友是怎么回事?还有骆昱诚的抑郁,是有什么特别的诱因么?”康戈问。

    骆昱伟一脸的一言难尽,有心想说事情的原委,又回头看看那边抹着眼泪的年迈父母。

    康戈看出了他的为难,主动开口征求他的意见:“如果你觉得在这里可能不大方便说的话,咱们先把其他需要办的手续给处理完,然后我们跟你到你家里面去一趟,咱们详细说一说,正好我们也了解一下骆昱诚的生活环境、生活状态,你觉得怎么样?”

    “那当然没问题,都可以!”骆昱伟态度非常配合,连连点头答应。

    康戈又看了看骆昱诚的父母,老两口也没有表示反对,于是骆昱诚的嫂子带着两个老人,在颜雪的陪同下先下楼上车去等着,骆昱伟在康戈的带领下办理其他家属需要处理的手续。

    骆昱诚的嫂子看起来是一个脾气相当好的人,个子不高,说起话来声音不大,语气也比较温柔,两个老人很显然和儿媳妇的关系是非常融洽的,尽管各有各的表达悲痛的方式,尤其是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一直特别臭,但是骆昱诚的嫂子还是很好的安抚了他们的情绪。

    到了楼下,骆昱诚嫂子把公婆先安顿到车上,让他们连给老人在车里避风取暖,她自己则和颜雪一起在外面站着,一方面等丈夫和康戈办完手续过来,另一方面也可以透透气,聊聊天,方才当着两位老人的面,骆昱诚嫂子几乎是没提任何关于小叔子的事情。

    “这个打击对于你们一家来说,可能会比较难以接受吧?”颜雪带她站在一旁的门廊下面,这里比较避风,没有那么冷。

    骆昱诚嫂子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对于我公婆来说,确实是打击特别大,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不太好受,我们两个倒是还好,虽然不希望这种结果发生,但是一直脑袋里就绷着一根弦,总担心哪天要出事,这回也不过是应验了而已,也算是有一点预感吧,难过肯定是难过的,但打击没有那么突然的感觉。”

    “你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准备?”颜雪问。

    “我这个小叔子,抑郁了也不是一天两天,轻生的念头也不是产生了一天两天,之前他也有过别的尝试,只不过是没有成功,还被我公公一气之下给送去了精神病院,说他有病就去那边治好了再回来,不能在家里面那样作三作死。

    后来倒是正常出院了,出院之后变得比之前还安静还孤僻,跟我们谁也不怎么说话,不是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就是出去寄信给他朋友,天天基本上就这么一个人呆着。

    我们俩就每天担惊受怕,怕他又犯轴,你想一下,我今年都四十出头了,我这个小叔子才二十五岁,那就跟我们自己的孩子差不多,从我和我老公结婚开始,他就是在我眼皮底下长起来的,虽然是我小叔子,但是在我心里面,那就跟自己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我公婆生小叔子的时候属于老来得子,之后精力上也不太够,生活上面基本上是我照顾自己孩子的时候,顺便就把小叔子给照顾了,要说了解昱诚的性格什么样,我和我老公其实都比公婆有发言权。

    只不过我公婆那个年纪的人,观念相对比较守旧,总觉得他们才是父母,所以有些事情他们是要有一个权威的,并且也对这个老来得子的孩子寄予厚望,觉得我和我老公对昱诚的很多理解都是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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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几年我们两口子是一直担惊受怕,就怕哪天昱诚就忽然没了,一直想方设法看看能不能争取让他解开心结,真的从困境里面走出来,可是公婆那边就始终觉得是他们太过于纵容小儿子了,没有更多磨练他的个性,所以才让他变得又矫情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