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别说是一开始就故意带着引导意味在和她沟通的康戈了,就连一开始还在诧异这对夫妇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常的反应的颜雪,现在也听了个明明白白。

    她有些唏嘘,却又不觉得特别惊讶,很显然,陈闯的父母是属于特别现实的那一类人,这一类人不管他们身上有多少个附加上去的名头,什么子女,什么父母,什么祖父母,到什么时候在他们的心中,最重要的至始至终都只是他们自己而已,他们就是宇宙的中心。

    这一类人心里面根深蒂固最最重要的便是能够影响到自身利益的一切,所以最关心的是这个,最在意的是这个,最能够给他们造成困扰的也是这个。

    这老两口跑去大闹医院,是因为觉得因为艾舒璇的自驾游,把自己这棵能当摇钱树的儿子给搭进去了,后来不去闹了,估计也有他们的现实考虑。

    所以现在康戈的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用对他们有诱惑的事情来勾着他们,让他们主动愿意配合接下来的工作,同意对陈闯进行尸检。

    明白了康戈的意图,颜雪心里就有底了,知道怎么去配合他的计划。

    “你们的这种顾虑也确实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我觉得你们也不需要想得这么悲观,虽然陈闯不在了,艾舒璇不是还在的么。”她顺势对陈闯母亲说。

    陈闯母亲立刻哼了一声:“她?哎哟,人家可是金凤凰,我们高攀不起!前脚我们家闯儿才刚出事,我们这边情绪都还崩溃着呢,那边人家的律师都直接找到我们了,让我们考虑清楚,不要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那个律师还跟我们说,闯儿跟艾舒璇结婚的年头不多,才那么五六年,也没有孩子,婚后他很快就进了艾舒璇家里的那个公司去,所以他们两口子一共有多少钱,这里头有多少是属于闯儿自己的,都很容易就能算清楚。

    他还跟我们说啊,因为艾舒璇还活着呢,所以就算他们俩的钱里头只有那么一小点儿是我们闯儿自己的,这还得分出一半来给艾舒璇,因为她是老婆,就算这个老婆家里金山银山了,人家还是能理直气壮把应该归我们的钱给弄走!

    那个律师还说,看我们岁数也挺大的了,干醋就这样,钱呢,也就不给我们了,本来我们住着套房是闯儿婚后买的,也有艾舒璇的份,艾舒璇占一半,闯儿占一半,闯儿的那一半艾舒璇还得再分走一半,合着里外里我们老两口就只有那么四分之一。

    他说艾舒璇也不差这一套房,也不差那点钱,要是给我们钱的话,我们也买不下来这房子剩下的那一大半,所以干脆钱就不给我们了,房子留给我们,这就两清了!

    人家财大气粗,找了个专业的律师来吓唬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真的是太憋屈了!”

    康戈和颜雪没有接话,陈闯母亲的观点实在是让他们不知道作何评价,但这不是眼下需要去讨论的问题,所以她只管说她的。

    颜雪叹了一口气,扭头对康戈小声嘀咕:“你说艾舒璇这么急着想要确认这是不是一起刑事案件,会不会和附带民事赔偿有关?”

    “那倒是不至于吧,毕竟以她的条件,附带民事赔偿的钱对咱们俩说不少,对她来说就不算多了。”康戈对她摇摇头,也小声回应了一句。

    “什么赔偿?你们说的是什么赔偿?”两个人声音再小也毕竟不是耳语,陈闯母亲在一旁当然不至于听不到,所以她立刻一把拉住康戈的手臂,急切追问起来。

    康戈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倒是忍不住想,幸亏被抓住的人是自己,这一下要是攥在颜雪的胳膊上,估计可有她受的了,最起码得留下几个发青的手指头印子。

    除非陈闯母亲天生怪力,否则从这拉扯的力度也能看出她对这个话题的感兴趣程度了。

    方才的判断果然没错,想要让她和陈闯父亲松口,利益是最大的诱惑。

    “是这样的,一般来说,如果因为刑事案件造成了被害人一些物质方面的损失,作为被害人家属,是可以向法院提起附带的民事诉讼,要求被告方予以赔偿。”康戈很有耐心的跟她解释,顺便把自己的手臂从陈闯母亲的手里抽出来。

    “那能赔多少?”陈闯母亲急切地问。

    “这个就不好说了,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毕竟我们只是刑警,调查案件真相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估算民事赔偿这个不在我们的专业范围内。”康戈有些爱莫能助,“我估计以陈闯的职位和创造财富的能力,如果真的能申请到附带民事赔偿的话,数目应该也不至于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