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晟却笑不出来:“咱们‘冥婚’约定的是,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而今你却准备先走一步,丢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

    “放心,我没那么小气,你不必为我守节。”叶雨潇笑道,“等我死了,你大可再找个刁蛮任性不讲理的,继续折磨你。”

    这个女人,即便病成这样,还不忘开玩笑。欧阳晟斜瞥了她一眼:“那可难了,这世上应该没有比你更刁蛮任性不讲理的人了。”

    这时候还要打击她?叶雨潇瞪了他一眼:“你——”

    “所以你得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欧阳晟迅速打断了她的话,“我就心悦像你这样刁蛮任性不讲理的姑娘,你要是走了,我就只能孑然一身,孤孤单单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叶雨潇再度要张口,但她嘴唇一动,欧阳晟便打断:“不许反驳,你没有第二条选择。活着,陪我,一辈子。”

    这么霸道?你跟阎王爷说去啊。叶雨潇无赖地想着,眼角却不可抑制地湿润了。

    顾元朗使着轻功,一路狂奔,很快把董毅扛到了叶雨潇的病床前。

    董毅脚刚落地,便看见了欧阳晟脸上的泪痕,和叶雨潇眼角的泪光,顿时自己的眼睛也开始发酸了。

    他给叶雨潇诊过脉,看了舌苔,翻看了眼皮,得出的结论,和薛芳苓、戴佩兰的差不多。叶雨潇这疼痛来得十分莫名,查不出具体的原因。

    好在他给叶雨潇诊治了这些时,心理承受能力颇有提高,没有犹豫太长时间,便大着胆子,作出了决断:“既然查不出具体的病因,那就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宁惠夫人疼痛难忍,那就给她止疼!止了再说!”

    薛芳苓和戴佩兰拿不出更好的法子,便都同意了董毅的诊疗方案。三人商量着开了一剂既快速有效又相对比较温和的药,让叶雨潇服下了。

    叶雨潇服下止疼药,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董毅给她诊了脉,道:“单看脉象,虽无好转,但也没恶化。”

    薛芳苓道:“事到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惟有我们更加留神,时时照看,以防病情变化了。”

    戴佩兰亦表态:“我不睡了,我就在这儿盯着,再苦再累,也把夫人给盯住了。”

    董毅点点头,安排薛芳苓守在里间,他自己则与戴佩兰去了外间待命。这会儿他懒得讲什么轮流休息,打持久战之类的话了,若是今晚保不住人,哪还谈什么持久战!

    一夜提心吊胆,薛芳苓每隔半个时辰,便为叶雨潇把一次脉,只要有风吹倒动,就把董毅和戴佩兰叫了进来。

    其间顾衡不知怎么接到了消息,带着顾清颜赶到,也加入了照顾叶雨潇的队伍。

    欧阳晟自始至终坐在叶雨潇的床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顾元朗几番要开口,想了想,还是先征求顾衡的意见:“爹,我去劝颍川侯离远些吧,他坐得这样近,万一被感染……”

    顾衡叹了口气,低声道:“万一你表妹挺不过去,此刻便是永别,他哪还在乎什么感染不感染,随他去吧。”

    顾衡说的是欧阳晟,但顾元朗听得一声“永别”,自己的泪水却潸然而下,连忙以手遮脸,躲到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