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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云离哪还有不进之理。仰天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转回头还是那副老成的模样。几步走到门前,那两个灰衣太监已跟着上前一人一侧将殿门推开,待云离进去后又将殿门紧紧合上,同翳公公一起守在殿外待命。

    殿内光线不十分明亮,与阳光充沛的殿外相比更暗了几分。云离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殿内的情景,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嘴角挂着明显的笑意望着向自己走来的云离。无需打量男子的容貌,只因男子的脸与云离一般,都加了一张遮了半张脸的面具。但从露在外面与云离无二仿佛精工细琢了一番的眉眼口鼻来看,这位云国国主定也是个英俊非常的美男子。

    “父皇。”朝臣面前云离还会行个大礼,私下里唤一声父皇,已算打过招呼了。

    云风也不恼,眉眼间的笑意一丝不减,挥手让站在一旁抱着婴儿的宫装婢女将婴儿抱到云离面前,道,“这回回来的时间正好,看看这八弟,模样有三分像不像?”

    抱着婴儿的婢女无声的缩了缩身子,这叫什么话,问儿子自己另一个儿子与他长的像不像?

    云离当没看到婢女下意识的动作,稳稳地接过皮肤微红还泡水泡久了的皱皮西红柿一样的婴儿。熟睡中的婴儿有感应似的贴近了云离,闭起的桃花眼依稀能看出云家遗传的影子,云离耐心地看了半晌,终是除了那双眼没看出旁地有哪里像自己。“父皇说笑了,八弟应是像父皇才对。”

    云风笑了笑,看着云离小心翼翼的将婴儿交到婢女怀里。“说的不错。朕的儿子当然该像朕。只是八个儿子里,唯有离儿最是像朕。把老八抱下去吧。离儿,过来坐。”云风指了指身旁的坐榻道。

    明黄色的坐榻在皇宫中随处可见,尤以风和宫与离清宫的坐榻最为宽大舒适。云离也不扭捏,直接依言坐了过去。

    “一晃又是一年,已经有六年不曾在宫中贺岁过年了。每年都只在战事空闲之时回宫住两三日,怎么没看别人这般努力,偏得朕的儿子如此劳心劳力。”云风打量着又清瘦了些的少年,这些年西北军的粮饷几乎占了国库大半的开销,有云离坐镇军中自然没人敢贪一文军饷,怎得还是这副风一吹似都能吹倒的身板。

    “儿臣喜欢这门差事,平日练练兵、演演武,倒也不单调。”云离无言地望着对面满眼疼惜的云风,很是怀疑那句戍边十年护国无忧,难道是自己提出来的吗?弄不懂皇帝心思的云离扫了眼帘幕后的两道久未动过的人影,又道,“八弟的封号,父皇可想好了?”

    云风见云离将话题引到了别处,也不戳穿,只笑道,“离儿赶上了,朕还没想好老八该叫什么,不若离儿来想一个?多想几个也无干系,别宫也有两个怀上了的,若能给离儿再添两个弟弟,也刚好用得上。”

    十年生七个儿子,还有两个预备的,先不说云离出生那年云风才十四岁,光是看先皇四十多岁只三个儿子就能看出云风的效率有多高了。

    云离眼带一丝担忧的往自个父皇腰上看了看,“父皇保重身体为上,不要过于劳累了。”

    云风没注意到云离那一眼,只当是关心自己的身体,脸上的笑意顿时扩大了一圈,毕竟一年到头从云离身上都得不到一句贴心的话。“朕晓得,果然离儿最在乎朕!”

    无视云风眼底亮的晃人的光芒,云离道,“八弟生在春令时节,令字却不好,不如取个翎字吧。”

    “云翎……”云风喃喃两句,突地笑了一声,“令者,瑾也,有羽则飞也。是个好名字。离儿起得名字越发有意思了。”

    可不么……云离暗道。二皇子出生那年,云离七岁,于是给老二取了个谐音字,唤作云祁。三皇子出生仅与二皇子相差半年,名字便叫云戚。得亏四皇子隔了三年才出生,那会儿云离正在军营,所以是云风自己取得名,云莳。虽然还是没避过云离的岁数,至少没人敢埋怨皇帝起的封号不好。

    接下来的五六七三个皇子,封号皆是跟着云离的年岁来。因着五皇子出生在云离十一岁那年,正是冬月,于是起名云昸。六皇子虚云昸半岁,封号云苳。乍一听两人竟是同名,所以为了区分才把云苳改成了云袳。老七只比老八大一岁,所以起名云琉。

    宫中人人都道大皇子盛宠无量,殊不知,几个皇子取云离岁数的谐音,原因只是云皇陛下同他大儿子七岁时一样,取名无能罢了。就连云离的封号,也是请了云国第一大寺灵山寺的主持算过,才得了个离字。

    云离浅浅一笑,说道,“儿臣年幼时,总觉得二弟三弟吵闹,现在细想,那时每日下学哄二弟三弟玩笑,竟也是乐趣十足。”想到最初离宫之前两个一般大的娃娃围着自己转圈,连自己先喂哪个吃饭喝水都要争上好久,云离只觉得疲惫不堪的心瞬间暖了许多。

    “若真觉累了,便不走了吧。蛮族受了教训,这两年的供奉从未少过。另外三国即便有些硝烟,短时间里也烧不过来。离儿不如趁这段时间,留在宫里歇上一段时日?”云风并未用命令的语气,因为心知这个大儿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顺毛驴,说两句好话还能跟聊上几句,若是来硬的,想必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飞回大西北了。

    云风这话云离已不是第一次听,自两年前小蛮王签下投降书后,云风便有了让云离歇息的意思,但无一例外都让云离否了。“蛮族这两年虽消停了不少,却也不得不防。赤云骑如今已有些起色,儿臣与东南军几位将军商议后,派了一队赤云骑去帮助东南军打造一批与赤云骑实力相当,且主攻水路的水军。烈国政变,忠烈王一家满门被斩,就连那口不能言的幼子都死于乱箭之下。聚利而合,利尽则散。烈皇对有功忠臣尚且如此,何况对百年前才有过合作情谊的盟友。我国与烈国水中疆界居多,不得不早做打算,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