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含章清理掉床上乱七八糟的干货,坐在榻上,一个人无聊的继续捏核桃,他倒也没吃,只当做是打发时间。

    他坐了很久,这幅身子从小就体弱,长大后是好了许多,但是今日他除了那些糕点外也算是一天没有进主食了,不吃东西就很容易犯困,不知不觉他就靠着床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良久之后,门外响起轮椅咕噜咕噜的声音,两旁的宫女肃然而立。

    一片红晕之中,不良于行的霍承疾坐在轮椅上,眼睛下意识的投向那清浅呼吸声的来源。

    在他看不到的床榻前,那个酣然入梦的青年,睡得可真香甜,霍承疾眉眼阴沉,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竟然还能在这堪称荒唐的婚房里睡得死沉。

    正是三伏天的时候,本来就热,而这太子府并没有放冰鉴,萧含章身子本来就虚,所以他其实睡得并不安稳,再加上他在睡梦中更是觉得有股刺人的锋芒落在自己身上,让他在梦中都觉出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萧含章真正从梦中惊醒时,脖颈上掐着一只手,他下意识的低头,目光下落,掐着他脖颈的那手指骨分明,手背上经脉凸起,虽只静静掐着他的脖子,并没有施加力气,但是萧含章觉得那手却像随时能扭断他的的脖颈,尽显杀伐之气。

    “景宣帝十五岁之前长于行伍之间,是天生杀伐不断的武将。”萧含章脑海中恍然想起这么一句话。

    霍承疾冰冷而阴鸷的眼神落在少年身上,听说这小公子差点没被萧闳德那个老狐狸打死,如今倒是能安然无恙坐在这婚房里,可怜见的,怕是没少被他那个父亲折腾。

    他是看不到青年,但是最起码能够听到青年均匀的呼吸声,那呼吸声虽然均匀平缓,但是却带着一股仿佛一口气就上不来的脆弱,这可不是正常人会有的喘息声。

    霍承疾也没打算真的对萧含章做什么,毕竟现在他身边太多虎视眈眈的人,仅仅是一个太子府都不知道被塞进来了多少心怀叵测之人,现在杀了萧含章倒是给他自己找麻烦。

    萧含章被那猩红的目光吓了一跳,倒也不是他胆小,只是任谁一觉醒来,看到有人掐着自己的脖子,想来都不会太冷静。

    不多大会儿,萧含章突然脸色变得惨白,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变得发紫,霍承疾看不到萧含章惨兮兮的模样,只感觉他触到青年的地方有些冰冷,不停地往外沁出冷汗,耳边是青年极速喘息、咳嗽的声音。

    霍承疾下意识松开握在萧含章脖颈间的手,轮椅往后退了一步,萧含章失去了支撑点,瞬间狼狈不堪地倒在床榻上。

    这位太子殿下会以为他在碰瓷吧,萧含章一边艰难又极速的喘息,一遍还有心情在心里如此打趣着这位一上来就掐人脖子的太子殿下。

    “来人。”霍承疾声音冰冷。

    小贵子听到声音,飞快地跑进寝殿内,他本来就在外面等着,一边等一遍暗暗地琢磨着,太子殿下今天晚上会不会跟太子妃圆房,他摇头晃脑地想着应该是不会的,两个人都是男人就不说了,他家主子还是个不良于行的,除非太子妃坐上来,自己动?

    这恶趣味想得有点远了,小贵子啪的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寝殿外的宫女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却碍于小贵子是目前太子殿下尚为重用的太监,倒也不敢多言。

    听到寝殿里传来的声响,小贵子猛地一哆嗦,哪里还敢耽搁,手忙脚乱地跑进内殿,只看到太子妃伏在床上剧烈的喘息咳嗽。而他家太子殿下却一脸冷漠地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不知为什么小贵子似乎能从那一片寂静的冷漠中感觉到了几分傻了吧唧的手足无措。

    “小公公,能不能帮我倒杯温水。”萧含章自然没能指望霍承疾对他伸出援手,霍承疾能够给他叫人,他就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大发慈悲了。

    小贵子闻言忙不迭的倒了水,快步走到萧含章面前,看着青年慢慢将水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这一夜闹了个不停歇,太子妃被太子殿下吓到犯了喘症,说不去也不好听,小贵子请了府医过来。

    府医也是太医院的,对喘症多少有点心得,勉强用针稳住了萧含章的病情:“太子殿下,太子妃患得是喘症,这病没法根治,也不严重,平时里还需多加注意,不要触及过敏源,不要受惊……”